陆九渊如遭雷击。
三百年前，焚天炉前，陆九溟也是这样笑着，说：“哥，若我成魔，你亲手杀我。”
如今，他竟主动求死！
“我不是要伤你……”陆九渊声音颤抖，左手不受控地再次抬起，尸斑蔓延至肩，“我是……不敢抱你。”
白无瑕从塔顶跃下，晶臂横挡在男孩身前，泪流满面：“你连碰他都会伤他，还谈什么救世？！你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陆九渊低头看手——那已不是人的手，是焚尸的工具，是葬世的凶器。
他忽然转身，背对二人，右手猛地抽出腰间铁片——那是老瘸子留下的烧酒瓶碎片，锋利如刀。
“九爷！别——”阿阮的声音从塔外传来。
陆九渊咬牙，左手小指按上铁片边缘。
“痛，才能醒。”他低吼。
手起刀落！
“嗤——”
小指齐根而断，黑血喷溅！
剧痛如电流贯穿全身，尸毒竟被硬生生压回胸口。他跪倒在地，左手紧握断指处，冷汗如雨。
焚化炉方向，忽有蓝光冲天而起——那是《葬天经》对“自残醒神”的认可！
白无瑕怔住，右眼晶体映出他眼中不灭的执念。
男孩爬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颤抖的左手：“哥……不疼吗？”
陆九渊抬头，眼中琥珀色火焰未熄：“疼。但比忘了你，好受。”
白无瑕后退一步，声音哽咽：“你疯了……你们兄弟都疯了！”
陆九渊缓缓起身，断指处黑血滴落，在晶地上腐蚀出小坑。他盯着白无瑕，一字一句：
“放他走。否则，我烧了这塔，连你一起。”
白无瑕右眼微闪，似有动摇，却仍摇头：“你若失控，第一个烧死的，就是他。”
陆九渊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塔门。每一步，都留下黑血脚印。
塔外，阿阮扶住他：“九爷……你左手……”
“没事。”陆九渊望向火葬场方向，“炉火不能停。”
风起，琉璃塔晶光摇曳。
塔内，男孩望着哥哥背影，轻声说：“哥，这次……换我护你。”
而陆九渊不知道的是——
他断指滴落的黑血，正悄然渗入大地，与焚化炉的蓝火遥相呼应。
葬世仪式，已在血与痛中，悄然启动。
第7章：断指醒神，井底问妻
回到火葬场，陆九渊左手小指断口已结黑痂，尸斑虽退至胸口，却如蛰伏毒蛇，随时可能反扑。他用烧红的铁片烫封伤口，黑烟腾起，腥臭扑鼻。
阿阮递来一块破布：“九爷，包一下吧。”
陆九渊摇头，目光落在焚化炉上。炉火幽蓝，正缓缓吞吐着一缕缕执念灰烬——那是他断指之血引动的《葬天经》异象。
“你得知道真相。”阿阮忽然压低声音，从怀里掏出一卷焦黄兽皮，“我在琉璃塔地基下找到的……《葬天经》残卷。”
陆九渊展开兽皮，上面血字如蚯蚓爬行：
“葬世需至亲之魂，然魂必自愿。若魂不愿，葬世反噬，施术者永堕无痛地狱。”
他浑身一震。
原来关键不在“有没有魂”，而在“愿不愿”。
林沅若不愿被焚，他不仅救不了世界，还会沦为最痛苦的行尸——有意识，却无痛觉，永世清醒地看着世界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