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绫裹棺，朱门逐客
三月的雨是冷的，砸在墓园的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像苏明肌眼眶里没掉下来的泪。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黑西装，站在最末尾，看着父亲苏振邦的棺木被缓缓抬进墓穴。前排站着的男人转过身，西装革履，袖口别着的珍珠袖扣闪着冷光——是她的二叔，苏振国。
“明肌啊，”苏振国走过来，语气带着刻意的温和，手里捏着一份文件，“你爸走得急，公司里的事不能没人管。董事会刚开过会，一致同意由我暂代总经理职位。你年纪小，还在国外念设计，公司的事你暂时插不上手，这份股权转让书，你签了吧。”
苏明肌的手指攥紧了伞柄，指节泛白。父亲上周还跟她视频，说要等她毕业回来，一起把“苏记玉作”的招牌擦亮，怎么会突然心梗去世？更别说董事会，父亲明明说过，苏记百分之六十的股份都在她名下，怎么会轮到苏振国做主？
“二叔，我爸的死因……”
“法医都鉴定过了，心梗，老毛病了。”苏振国打断她，把文件往她面前递了递，“你别多想，二叔也是为了你好。你一个女孩子，搞设计就够了，公司的勾心斗角，你应付不来。”
他身后跟着的秘书突然上前一步，手里拿着平板，点开一段视频——画面里是苏明肌上个月在学校设计展上的作品，一条名为“清露”的玉项链，而旁边对比的，是半年前苏记推出的爆款“朝露”系列。
“对了，”苏振国的笑容冷了下来，“还有件事。公司接到举报，说你在国外的设计抄袭了苏记的专利。现在品牌声誉受了影响，几个大客户都退单了。明肌，你要是识相，就签了股权转让书，这事我还能帮你压下去，不然……”
苏明肌猛地抬头，眼睛红了：“我没有抄袭！‘清露’的设计稿是我画了三个月的，怎么可能抄‘朝露’？”
“是不是抄袭，不是你说了算。”苏振国收起文件，语气彻底冷硬，“你爸的办公室已经清出来了，你的东西我让人搬到门口了，你自己去拿吧。苏记以后，没你的位置了。”
雨越下越大，苏明肌站在墓园里，看着苏振国一行人转身离开，黑色的轿车绝尘而去，溅起的泥水溅到了她的裤脚。她掏出手机，想给父亲的老助理打个电话，却发现号码已经是空号。
回到苏记大厦楼下，玻璃门旋转着，里面的员工来来往往，没人看她一眼。门口的保安拦住她：“小姐，请问有预约吗？”
“我是苏明肌，苏振邦的女儿。”
保安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苏总吩咐过，您不能进大厦。您的东西在那边。”
墙角堆着一个旧行李箱，上面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苏明肌走过去，打开信封——里面是几张皱巴巴的纸币，还有一张泛黄的纸，画着一枚玉佩的设计稿，右下角是父亲的签名，日期是二十年前。
行李箱里只有几件衣服，还有一本父亲送她的十八岁礼物：《中国传统珠宝工艺图谱》，扉页上写着“明肌，玉不琢不成器，人不磨不成才”。
雨还在下，苏明肌抱着书，拖着行李箱，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第一次觉得这座城市这么冷。她掏出手机，余额只剩下三千块——那是她这个月的生活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