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地驶入车流,七拐八绕,最后开进了一个地图上根本不存在的地下基地。
我被带进一间审讯室。
或者说,像审讯室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张金属长桌,两把椅子。
墙壁是特殊的吸音材料,泛着冰冷的银灰色光芒。
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人坐在我对面。
他大概四十岁上下,眼神像鹰一样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
他的桌前没有姓名牌,但我认识他。
陈进。
夏国最神秘的部门,“龙组”的最高负责人。
前世,顾言叛国案爆发后,我在电视上见过他。
是他,亲手为这起震惊世界的叛国案画上了句号。
也是他,在新闻发布会上,宣布了我因“失火意外”死亡的消息。
此刻,这位国之利刃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
“林女士,”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你知道你刚才在电话里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我平静地回视他,“诬告国家功勋科学家,是重罪。”
“既然知道,你还敢来?”
“因为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陈进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声响。
嗒。
嗒。
嗒。
每一声,都像敲在人的心脏上。
这是审讯的技巧,用来给对方施加心理压力。
可惜,对我没用。
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证据。”陈进言简意赅。
“现在没有。”我坦然道,“但我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交易,和谁交易,交易的内容是什么。”
陈进的眼神微微一凝。
“你说的是‘天穹’计划?”
“对。”
“‘天穹’计划是国家最高机密,你一个家庭主妇,是怎么知道的?”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好了答案。
“因为‘天穹’计划的核心理论基础,是我提出的。”
话音落下,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陈进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的审视变成了惊涛骇浪。
“这不可能。‘天穹’计划的所有署名,都是顾言。”
“是啊。”我自嘲地笑了笑,“上大学的时候,他偷走了我的论文,改了几个数据就变成了他的。后来,他又用爱情做诱饵,把我困在家里,心安理得地剽窃我所有的研究思路,一步步爬上了神坛。”
“这些,你们去查,都能查到蛛丝马迹。”
我说得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可我知道,陈进这样的人,能从我平静的语气里,听出多大的恨意。
他沉默了。
良久,他才重新开口,声音里多了一丝复杂。
“你的诉求是什么?如果你提供的情报属实,国家可以给你一笔足够你后半生衣食无忧的奖金,一个新的身份,送你去任何一个你想去的国家。”
这是在试探我。
试探我的动机。
我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不要钱,不要名,也不要新的身份。”
“我只要一样东西。”
“什么?”
我笑了,那笑容带着烈火焚身的决绝和疯狂。
“我只要他顾言,引以为傲的一切,他用卑劣手段窃取的所有荣誉、地位、财富,都在他最志得意满的时候,被彻彻底底地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