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
那阵我熟悉无比、低沉压抑的哭声,骤然响起!
但这一次,完全不同!声音不再隐藏,无数声音汇合成怨气冲天、几乎实质化的恐怖声浪,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我们彻底淹没!空气中似乎都弥漫开一股陈旧的腐臭味。
“来了…它们…它们都来了……”华迪彻底崩溃痛哭,缩成一团。
我浑身汗毛倒竖!无神论的堡垒彻底粉碎!巨大恐惧过后,一股荒谬的怒火猛地涌起!
我抓起剑冲下楼,冲到院子里,举着手电朝黑暗尖叫:“谁?!滚出来!我是文化局局长王学君!再胡闹我报警了!!”
哭声,戛然而止。
死一样的寂静。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和狂跳的心。
然后——
“嗤……”
一声清晰、缓慢、充满无尽恶意的冷笑,从左前方的黑暗角落响起。
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无数声冷笑从四面八方响起,连成一片,充满嘲讽和冰寒。
手电光柱徒劳扫过,除了风吹草动,什么都看不到。但冰冷的嘲笑声无处不在,仿佛贴着你的耳朵在吹气。
刚涌起的勇气瞬间泄光,巨大恐惧重新攫住我。我逃回屋里,死死锁上门,背靠门板,和楼上的华迪一样,剧烈颤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
这一夜,我们没敢再合眼,开着所有灯,煎熬到天明。
第五章:高人指点
第二天一早,华迪面色惨白,眼窝深陷,逃也似地离开。临走前,他死死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学君!这地方真他妈邪性!听我的,赶紧搬走吧!这房子……它吃人!”
搬走?念头诱惑着我。但旋即被现实压下。我是新上任的局长,因为这“闹鬼”换宿舍?这会被视为无能、懦弱,甚至精神有问题,我会成为全市最大的笑柄,刚刚起步的政治前途将彻底断送。这栋房子代表的“资格”也会被收回。
不行,绝对不行!
硬着头皮也要解决。走投无路下,我最终放下可笑的“面子”,开始私下悄悄打听。托了几层关系,辗转请来一位据说有本事的老道士。
老道士其貌不扬,穿着洗得发白的旧道袍,须发皆白,眼神清亮通透,仿佛能看透人心。他没急着进屋,先绕房子慢慢走一圈,仔细看着屋檐角度,甚至蹲下身拈起墙角落的土屑在指尖搓揉,闭目凝神感受,眉头微微蹙起。
进屋后,他目光瞬间凝固在客厅主墙那柄古剑上,脚步一顿,凝视良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似是悲悯,又似是无奈。
然后,他一言不发,仔细查看墙根、地板缝隙的深色污渍,甚至俯身用手指触碰,凑近轻嗅,脸色越来越凝重。
最后,他站在庭院中央,闭眼静立了十几分钟,仿佛在倾听这片土地无声的哀嚎。
终于,他缓缓睁眼,眼神沉重,深深叹了一口气:“王局长,你这宅子,怨气太重。重得化不开,几乎成了实质。”
我心里咯噔一下:“从何而来?真的是……那些东西?”
“都是些苦命人,但也成了凶厉之主。”他缓缓摇头,“战乱年间,死在这里的,不止匪徒。兵燹一起,玉石俱焚,恐怕也有些无辜之人、妇孺老幼枉死于此。死得冤,死得不甘,一口怨气百年不散,日益积聚,已成‘瘴’。你这翻新,只是盖住表面,像给脓疮盖层绸缎。它们……一直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