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变化在第三天夜里。

我伏案处理文件,周围静得只剩笔尖沙沙声。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像丝线钻进耳朵。

很轻,像窗外很远的风声,又不像。调子……忽高忽低,断断续续,像一个人极力压抑地、绝望地哭泣。

我猛地放下笔,心脏一紧,侧耳细听。

声音又没了。

屋子死一般寂静,窗外虫鸣也消失了。

“幻觉,工作太累。”我用力揉太阳穴,将那份建议书又拿出来看了看。

但接下来几天,声音变本加厉。

白天,门窗紧闭,屋里却总感觉一阵阵莫名其妙的阴风,像冰冷小手猝不及防吹过后颈,带起一片鸡皮疙瘩。

夜里,哭声更清晰固执。不再固定方向,有时从走廊尽头传来,有时像从地板下面渗出,有一次,感觉它就在卧室门外!那声音听得人心烦意乱,脊背发凉,偶尔还夹杂着极细微的、像是指甲划过木头的声响。

我开始严重失眠,眼圈乌黑,白天开会精神恍惚。甚至有一次,眼角余光瞥见走廊尽头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惊出一身冷汗。

“王局,您最近脸色不好?新房子住不习惯?”同事关切。

我立刻强打精神挤出笑容:“没有没有!好得很!房子太大可能有点空,习惯就好。”无神论者的面子和局长的权威,像两副沉重面具焊在脸上。我甚至开始认真思考是不是该找物业检查下水道。

这种自欺欺人,直到发小华迪到来,被彻底粉碎。

第四章:夜惊魂

华迪是野生动物摄影师,走南闯北,皮肤黝黑,性格豪爽,胆子极大。听说我住了“赫赫有名”的凶宅,兴奋地非要来“体验生活”,顺便给我“壮胆”。

那晚,几杯白酒下肚,身体暖和,在酒精壮胆和好友插科打诨下,我带着自嘲,说起屋里的怪事。

华迪哈哈大笑,用力拍我肩膀:“学君啊!你小子当官当傻了?脑子被文件糊住了吧?还幻听!绝对是幻听!要不就是下水道的声音!亏你想得出来!”

被他这么一闹,加上酒精作用,心里积压的恐惧似乎冲淡不少,甚至跟着笑出声,仿佛那些困扰真的只是无聊的错觉。

给他安排好二楼客房,我带着微醺醉意倒头睡去,期望能睡个好觉。

不知睡了多久,一声凄厉完全变调、不似人声的尖叫,像冰冷的锥子刺穿耳膜和醉意,将我硬生生拽醒!

是华迪!从二楼客房传来!

心脏瞬间疯狂擂鼓!我手脚并用滚下床,摸到手机打开手电,经过客厅时,鬼使神差地跳上椅子,把墙上那柄古剑也摘了下来——冰凉的剑鞘握在手里,竟给了一丝荒谬的安全感。

我冲上二楼,猛推开客房门。

手电光柱下,华迪缩在床角,用被子把自己裹成颤抖的茧,脸色惨白如纸,满头冷汗,眼神涣散惊恐,仿佛看到了极致的恐怖。

“怎么了华迪?!”我急忙上前。

他牙齿咯咯打颤,手指死死指着床底:“下…下面……下面有人!”

“什么人?”

“不…不是人……”他声音嘶哑崩溃,“它…它叫我!就在床底下叫我!”

“叫什么?”

“叫我的名字!!”他嘶吼出来,“一开始很小声…后来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最后!最后它就在我耳朵边上喊!喊‘我死得好惨啊’!!那声音…那声音根本不是人!!是直接钻进我脑子里的!又尖又钝,冰凉冰凉的,全是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