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全国最权威的机构。”
“这样,就算我净身出户,我也能……走得明明白白。”
“好不好?”
我问他们,“好不好?”
可是,没有一个人回答我。
陆哲恺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4
“司法鉴定?”
陆哲恺重复着这四个字,像是第一次听到。
他的声音有点干。
王律师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那是一种职业生涯即将崩塌的灰败。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陆哲恺,眼神里全是求助。
而陆哲恺,避开了他的目光。
书房里的气氛,从刚才的审判大会,变成了一种诡异的对峙。
我,一个寡妇,抱着一个孩子,成了对峙的中心。
我依然在掉眼泪,看起来楚楚可怜。
“是啊,大哥。”我用手帕按着眼角,“哲远一生最重清白。我想,他也不希望自己的身后事,留下一丝一毫的疑点。”
“我们做个鉴定,如果证明是我看错了,是我多心了……”
我低下头,声音充满了“愧疚”。
“我愿意……我愿意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大哥,给王律师,道歉。”
“然后,我什么都不要,带着安安,立刻就走。”
我把所有的姿态,都放到了最低。
我像一个因为悲伤过度而产生幻觉,却又固执地想要寻求真相的可怜女人。
我给他们铺好了所有的台阶。
只要他们心里没鬼,他们就应该立刻答应。
然后,等鉴定结果出来,再狠狠地打我的脸。
可是,他们不敢。
陆哲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端起手边的茶杯,想喝口水,但手却有点抖,茶水洒出来几滴,落在名贵的红木桌上。
他没喝,又把杯子重重地放下。
“弟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语气,从刚才的质问,变成了一种色厉内荏的威胁。
“你是不相信家里人,非要去相信外人?”
“家丑不可外扬!你把哲远的遗嘱拿出去给那些人翻来覆去地看,你让哲远的脸往哪儿搁?让陆家的脸往哪儿搁?”
他开始给我扣帽子了。
典型的,理亏之后,就抢占道德高地。
婆婆徐曼丽也反应过来了。
她一拍桌子,指着我的鼻子。
“喻静!我看你是疯了!哲远尸骨未寒,你就要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吗?”
“我们陆家是亏待你了还是怎么了?你非要这么闹?”
“不就是想多要点钱吗?你直说!在这里装神弄鬼的给谁看!”
她开始对我进行人格侮辱。
想把我塑造成一个贪得无厌、为了钱不择手段的恶毒女人。
我任由他们咆哮。
我只是抱着安安,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像一艘在狂风暴雨里飘摇的小船。
我的眼泪还在流,但我的眼神,很平静。
我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两个拼命表演的小丑。
等他们骂累了,说得口干舌燥了。
我才抬起头,轻声开口。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小锤子,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妈,大哥。”
“我不要钱。”
“我一分钱都不要。”
“我只要……一个真相。”
“一个能让我对得起哲远,对得起安安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