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怀疑王律师？”
王律师也立刻推了推眼镜，义正言辞地说：“陆太太，请您慎言。我可以用我的职业生涯担保，这份遗嘱绝对真实有效。”
婆婆徐曼丽更是拍了一下桌子。
“喻静！你别不知好歹！我们看你可怜，给你留了五百万的体面！你还想怎么样？闹得大家都不好看吗？”
他们的反应，真精彩。
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我就是要这个效果。
我低下头，肩膀因为“委屈”和“害怕”而耸动着。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的声音更小了，带着哭腔，却奇异地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只是……只是觉得，哲远的签名，有点不对劲。”
“大哥，婆婆，你们知道的，我以前……以前的工作，就是跟这些打交道。”
“我……我看得出来。”
我说完这句话，抬起头。
用我那双还挂着泪珠的眼睛，直视着陆哲恺。
那一瞬间，我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真正的慌乱。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还是慌了。
这就够了。
“你……你看出来什么了？”他强作镇定地问。
我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指着“陆哲远”那三个字的签名。
我的声音，依然是温和的，柔软的，甚至带着哀求。
“大哥，你看这里。”
“哲远的‘远’字，走之底的最后一捺，他写的时候，总会有一个非常细微的回锋。那是他从小学书法留下的习惯，改不掉的。”
“但是这个签名，这一捺，很光滑，一笔到底。写的人，很急，也很想把它写得潇洒。”
我的手指，移动到“哲”字。
“还有这里，这个‘哲’字下面的‘口’，哲远写的时候，收笔的折角，是非常干净利落的直角。”
“而这个字，折角处有轻微的弧度，还有一点点……停顿的墨点。这说明，写这个字的人，在模仿的时候，在这里犹豫了。他在想，下一步该怎么写。”
最后，我的手指点在了“陆”字上。
“最明显的是这里。‘陆’字的左边，哲远写的时候，‘阜’字旁的两横，是绝对不会和右边的竖笔连在一起的。他说过，这是做人的分寸，不能越界。”
“可是这个签名，它连上了。”
“这是一气呵成的模仿，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个人习惯。”
我每说一点，陆哲恺和王律师的脸色就白一分。
书房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所有人都看着我，眼神从刚才的怜悯，变成了震惊，和一丝……恐惧。
他们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一个明明在哭，却能把一个签名，分析得像手术刀一样精准的怪物。
我说完了。
收回手，拿起纸巾，轻轻擦了擦眼泪。
然后，我抬起头，看着陆哲恺，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大哥，婆婆，我不是在怀疑你们。”
“我只是……太想哲远了。我太熟悉他了。”
“或许……或许是我看错了呢？”
“为了让大家都安心，也为了告慰哲远在天之灵……”
我的声音柔婉，却字字千钧。
“我们……把这份遗嘱，拿去做个司法鉴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