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没有锁,推开时发出吱呀的轻响,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格外刺耳。接待处空无一人,只有惨白的灯光照射着光洁如镜却冰冷彻骨的地面。
“苏先生?”一个声音突然从侧面传来。
苏哲吓了一跳,猛地转头。一个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的阴影里,正静静地看着他。她穿着一身过于笔挺洁白的法医袍,脸色是一种不见血色的苍白,短发,一双眼睛极大,黑眼珠几乎占满了整个眼眶,深不见底,看久了让人莫名地心生寒意。
“我是。”苏哲稳住心神,“刚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
“是我。”女人走上前,她的脚步很轻,几乎听不到声音,“我姓秦。请跟我来。”
她没有多余的话,转身引路。苏哲跟在她身后,注意到她的白大褂一尘不染,甚至连一丝褶皱都没有。走廊很长,两边是一扇扇紧闭的金属门,门上标着数字。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却盖不住一种更深层的、难以形容的冰冷气息。
越往里走,温度越低。苏哲的牙齿开始忍不住打颤。
最终,秦法医在一扇标着“临时停尸间”的门前停下。她拿出一张门卡,轻轻一刷。
“嘀”的一声轻响,气密门缓缓向一侧滑开。一股更强的冷气涌出,夹杂着一种金属和化学制剂混合的味道。
房间不大,四面都是不锈钢的柜墙,正中央停放着一张轮床。床上,盖着一块白色的尸布,勾勒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苏哲的心脏瞬间被揪紧。那是薇薇。
秦法医走到轮床边,没有任何铺垫,直接掀开了尸布的上半部分。
林薇的脸露了出来。经过殡仪馆的修复和化妆,她看起来安详了许多,仿佛只是睡着了,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没有任何生命的活气。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柔弱的阴影,曾经娇艳的红唇此刻紧闭着,失去了所有颜色。
苏哲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他几乎要扑过去。
“苏先生,请控制情绪。”秦法医的声音依旧平稳得没有波澜,她挡在了苏哲面前,那双过大的黑眼睛看着他,“接下来你看到的,可能会超出你的认知。请保持冷静。”
3 死者之叩
苏哲强忍着巨大的悲痛,点了点头,视线死死地盯住妻子的脸。
秦法医转过身,从旁边的器械台上拿起一个金属的叩诊锤。但她并没有用通常用于叩诊的橡胶头,而是调转过来,用那光滑冰冷的金属柄末端。
她侧身,让苏哲能清晰地看到她的动作以及林薇遗体的反应。
然后,她抬起手,极有节奏地、力度均匀地,用金属柄在林薇左手下方的不锈钢轮床边缘,敲击了三下。
嗒。嗒。嗒。
声音清脆,在寂静冰冷的停尸间里回荡,异常清晰。
紧接着,让苏哲血液几乎冻结、头皮发麻的一幕发生了:
林薇那支原本自然平放在身体右侧的右手,其食指极其僵硬地、关节仿佛生锈般地、向上抬起了一厘米左右的高度,然后落下,指关节同样敲击在了床沿上!
嗒。嗒。嗒。
声音微弱,却因为环境的绝对安静而清晰可闻!节奏、次数,与秦法医刚才的敲击一模一样!
“薇薇!”苏哲再也忍不住,嘶哑地喊出声,想要冲过去抓住妻子那只冰冷的手。这景象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