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为赚外快,进了抗日神剧《热血燃烧》剧组当杂工。 第一天就撞见男主徒手撕鬼子,他扶额吐槽:“这违反牛顿定律!”导演大怒:“你行你上!”林舟被迫临时顶替一个龙套,结果一不小心,用真实历史知识把对手戏演员说到崩溃。
编剧如获至宝,强行给他加戏,从此剧组画风突变~男主准备手榴弹炸飞机时,林舟幽幽计算抛物线:“这得炸到自己。”
伪军队长吹嘘皇军无敌,林舟现场背诵日本反战诗。
投资方千金来探班,突然指着林舟:“我要他跟我演感情戏!”
全剧组目瞪口呆,林舟落荒而逃:“我只是个打工的啊!”
横店夏日的午后,热浪黏腻得能糊住人每一个毛孔,连知了都有气无力地拉着长音。《热血燃烧》剧组所在的这片郊区外景地,更是像个巨大的蒸笼,把一群穿着厚实粗布军装、或更夸张的日本军服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闷在里头慢火煎熬。
空气里混杂着汗味、尘土味、劣质发胶味,还有盒饭将馊未馊的油腻气。
林舟,一个身上还带着点图书馆墨卷清气的历史系大三学生,此刻正穿着一件背后印着模糊剧组logo、被汗洇湿又晒干反复多次变得硬邦邦的文化衫,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滚烫的浮土里,怀里抱着三四套沉甸甸的日军军官制服。衣服上那股子多人穿混不洗的复杂味道,直冲鼻腔,熏得他脑仁疼。
他旁边是场务老张,一个在横店漂了十几年的老油条,皮肤黝黑,眼皮耷拉着,一边走一边拿个破草帽扇风,那风也是热的。
“小子,刚来,多看多学,少说话。”老张瞥了眼林舟那皱着的眉头和紧抿的嘴唇,慢悠悠地传授着他的生存哲学,“这儿,导演是爷,主演是爹,咱们哪,就是螺丝钉,哪儿需要往哪儿拧,别有自己的想法。”
林舟含糊地“嗯”了一声,目光却忍不住瞟向片场中央。那里,灯光、反光板、摄像机严阵以待,穿着国军破烂军装的男主角——流量小生顾飞宇,正对着镜头摆出坚毅不屈的表情,他面前,是两个身材魁梧、穿着昭和时期日军军装、脸上涂满油彩的“鬼子”。
导演姓王,是个顶着地中海发型、嗓门能穿透整个外景地的中年男人,正坐在监视器后头,拿着大喇叭喊:“准备!第三十八场第二镜!Action!”
顾飞宇一声怒吼,气势十足,猛地伸出双手,分别抓住了两个“鬼子”的领口和腰带。接下来的一幕,让林舟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只见顾飞宇双臂,那在健身房练出来的肌肉块贲张,伴随着一声更加雄壮的嘶吼,竟硬生生将两个体重加起来绝对超过三百五十斤的成年男子,像撕两片破布一样,“刺啦”——给扯开了!
假的皮肉道具崩裂,里面填充的红色棉絮、碎布条天女散花般飞溅。两个扮演鬼子的武行演员配合地发出夸张的惨叫,在空中完成难度系数不低的转体,然后重重摔在早就铺好的垫子上,抽搐两下,不动了。
“卡!”王导兴奋地一拍大腿,“好!过!飞宇这力量感,这爆发力!绝了!”
周围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一些工作人员表情麻木,显然早已习惯。
林舟抱着那堆臭烘烘的制服,僵在原地,感觉自己的三观和所学的近代史知识一起,被按在地上摩擦。牛顿的棺材板在哪里?人体骨骼结构和生物力学的常识又在哪里?他喉咙里像是有只小手在挠,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