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血色
灵渊市的夏夜总裹着化不开的潮湿，暴雨像无数把细针，扎在老城区斑驳的墙面上，溅起的积水里浮着霓虹招牌的碎光。林风背着磨得发亮的画板，帆布包带子在肩头勒出浅红印子，他踩着积水快步穿过巷弄时，鞋底碾过一片被泡烂的梧桐叶，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 这声音让他想起苏晴昨晚说的梦话，她说梦里总有人踩着落叶跟在身后。
巷子尽头的 "晴风便利店" 亮着暖黄的光，比路灯更显温柔。苏晴趴在柜台上写物理习题，笔尖在草稿纸上反复演算着浮力公式，耳机线从校服口袋里溜出来，莫扎特的《小夜曲》混着冰箱制冷的嗡嗡声飘到门口。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猛地抬头，马尾辫上沾着的碎发随着动作晃了晃，水珠顺着发梢落在习题册的页码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又去江滩写生？" 她迅速合上习题册，指尖下意识蹭了蹭那片墨迹，转身从柜台下的保温箱里拎出便当盒。保温箱是林风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粉色外壳上贴着的卡通贴纸已经翘了边，"阿姨说你最近总熬夜，特意多加了莲子，莲藕排骨汤熬了两个小时，还热着。"
林风接过便当盒，指尖触到她腕间的红绳玉佩时，心头突然一紧。那玉佩是去年元宵庙会在灵渊山求的，当时道士说这玉能护佑纯阴命格的人，苏晴还笑说 "哪有什么命格"，此刻玉佩却带着一丝异样的凉意。"今晚别等我关门了，我想在江边多画会儿夜景。" 他低头拆着便当盒的绳结，余光瞥见女孩眼下淡淡的青黑 —— 这半个月来，苏晴总说凌晨能听到窗外有低语声，像有人贴着玻璃念奇怪的咒语。
苏晴却从抽屉里翻出个巴掌大的艾草囊，塞进他帆布包侧兜。香囊是外婆亲手缝的，针脚有些歪歪扭扭，边缘还绣着个小小的 "晴" 字："外婆说最近湿气重，艾草能安神，你画到半夜别着凉。" 指尖相触的瞬间，林风突然看见她手腕内侧浮起淡青色纹路，像初春刚冒芽的藤蔓，顺着血管的方向轻轻蠕动，转瞬又消失在袖口。
便利店老旧的挂壁电视正播放晚间新闻，记者举着话筒站在警戒线前，身后是被黄色胶带围起的废弃工厂："近日本市已发生七起失踪案，受害者均为 18-22 岁青年，警方在现场发现不明黑色残留物，提醒市民夜间避免独行..." 苏晴伸手换了个台，屏幕上跳出动画片的欢快旋律，她却小声嘀咕："昨天路过那个工厂，总觉得里面有绿光。"
暴雨在傍晚突然歇了，江滩上还留着积水，倒映着对岸的霓虹灯光，像撒了一地碎钻。林风支起画板，蘸着钛白颜料勾勒江面的雾气时，鼻尖突然钻进一股腥甜气味 —— 不是江水的腥味，更像铁锈混着腐叶的味道。他抬头望去，江面浓雾中竟浮出点点红光，起初像远处的航标灯，渐渐凝聚成扭曲的形状，如同有人在雾里泼了一大片朱砂。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踩在积水里发出 "咕叽" 的闷响。林风猛地转身，三个黑衣人站在十米外的路灯下，黑色雨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帽檐边缘滴落的不是雨水，而是粘稠的黑雾，落在地上时发出 "滋滋" 的腐蚀声，地面竟被灼出细小的黑洞。
"灵脉觉醒的滋味，还不错吧？" 为首的黑衣人缓缓摘下雨帽，露出一张爬满血色纹路的脸，纹路从太阳穴延伸到下颌，像活物般微微跳动。他盯着林风的胸口，眼神像饿狼盯着猎物，"墨尘大人算准今夜你纯阳之血最盛，献祭给地脉，也算你的造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