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膝盖一软,“噗通”一声,也跪那儿了,跟那些筛糠们排排跪。
心里那点畅快瞬间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像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住了我的心脏,捏得我透不过气。
不会吧?萧景湛人都死了,还能作妖?
李德全在我面前站定,慢条斯理地展开那卷明黄绸布,尖细的嗓音毫无感情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小冰锥子,狠狠砸在我天灵盖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我屏住呼吸,头皮发麻。
“朕深知己身年幼德薄,然承嗣宗庙,兢兢业业,未敢有怠。
今骤染恶疾,龙驭上宾,实乃天命。然,”他话音一顿,那双死鱼眼精准地锁定了我,我甚至觉得他嘴角似乎极其微小地抽搐了一下?
“然,朕亦知,宫中或有宵小,素怀怨望,闻此讯恐心生欢忭,乃至形于颜色,有损天威国体。”
我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后背的衣裳瞬间湿透,黏腻地贴在身上。
“故,特颁此遗诏:凡闻朕死讯,敢有放声大笑、形迹无忌者,无论尊卑,无论缘由,”
李德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残忍的斩钉截铁,“即刻锁拿,速进皇陵,陪——葬——殉——驾——!”
“钦此——!”
最后两个字,像两把巨大的铁锤,轰然砸下,把我整个人都砸懵了,砸进了十八层地狱。
陪…陪葬?!
进皇陵?!和那个死透了的萧景湛躺一块儿?!
永远暗无天日?!变成活死人?!
我眼前一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差点当场厥过去。
“颜氏女,”李德全合上圣旨,阴恻恻地看着我,那眼神分明在说“小样儿,逮的就是你”,“接旨吧。”
“不……不是……李总管……”
我舌头打结,浑身抖得比那些筛糠还厉害,眼泪这回是真的吓出来了,哗哗地流,“我、我不是……我没有欢忭!
我是……我是悲伤过度!对!悲伤过度!所以才笑、笑的!
这叫喜极而泣……啊呸!是悲极而笑!对!悲极而笑!”
我语无伦次,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李德全脸上连一丝波纹都没有,只是微微侧头:“没听见圣旨吗?速进皇陵陪葬。”
他身后两个同样穿着孝服、人高马大的侍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像拎小鸡仔一样把我从地上提溜起来。
“放开我!我不去!李总管!李爷爷!您听我解释!
皇上他不能这样!他都死了还这么坑人!
呜呜呜……我不要陪葬!我怕黑!我还怕虫子!皇陵里肯定好多虫子!
呜呜……陛下!陛下您开开眼啊!我不是真的笑您啊!
我是笑我自己命苦呜呜呜……”
我彻底崩溃了,一边哭嚎一边挣扎,腿软得站不住,几乎是被那两个铁面无情的侍卫拖着走的。
经过那些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时,我看到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恐惧,还有一丝……庆幸?庆幸笑出声的不是自己?
3.
完了。 全完了。
我的自由人生还没开始,就要直接快进到地府报道了?还是以“活殉”这种极其不人道的方式!
萧景湛!你这个杀千刀的!活着的时候变着法儿地折腾我,死了还要拉我垫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