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刺入鼻腔，走廊上惨白的灯光照得人心慌。
陆沉舟独自坐在重症监护室外的硬板凳上，透过玻璃窗凝视着被各种管子和仪器包围的母亲。
自从那场意外后，她一直没能醒来，医生说希望渺茫。
病房里的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仿佛在倒计时生命的流逝。
三天了，他没合过眼，眼球布满血丝。
突然，监护仪的警报声变得急促。
陆沉舟猛地抬头，看到护士们匆忙冲进病房，他也跟着冲了进去。
“怎么了？我妈怎么了？”
“病人情况突然恶化，可能撑不了多久了，”医生严肃地说，“如果有什么话要说，现在是最后的机会。”
陆沉舟感觉一阵眩晕，他跪在母亲床边，紧紧握住那只已经开始变冷的手。
“妈......”他哽咽着，“您醒一醒好吗？”
令他惊喜的是，母亲的眼睛微微睁开了，目光涣散。
“妈！您能听见我说话吗？”陆沉舟激动地俯下身。
母亲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依依呢，怎么没来......”
陆沉舟立刻掏出手机，颤抖着拨打柳依依的电话。
“您看，我给她打电话了，她马上就来了，您再坚持一下好吗？”
电话依然无人接听。
陆沉舟颤抖着发出一条又一条信息：
【柳依依，我妈不行了，她想见你最后一面。】
【你能不能来医院？就一面，就见一面好吗？】
【我求你了......】
他通红的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眼泪一颗颗砸在上面。
这一刻，那些背叛和伤害都不重要了，他只想让母亲走得安心。
可柳依依始终杳无音讯。
母亲的目光艰难地搜寻着什么，似乎在寻找那个应该出现在儿子身边的人。
“妈...”陆沉舟握紧母亲的手，强忍住声音中的哽咽，擦干眼泪，“依依刚才打来电话了。”
“她说她飞机晚点了。”陆沉舟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下了飞机就来见您，她很抱歉...”
陆沉舟放下手机，“妈，您放心，我们感情很好，下个星期就要举行婚礼了。”
交握的手突然被握紧，母亲紧紧盯着他：“沉舟......”母亲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要......幸福......”
“妈，我会的，我会幸福的，您放心......”陆沉舟拼命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母亲用尽最后的力气：“我会......祝......福......”
然后，那只手慢慢松开，垂落在床边。
监护仪上的绿线变成了一条平直的直线，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寂静。
医护人员冲进病房，开始紧急抢救。
陆沉舟被推到一旁，只能站在角落，看着医生们忙碌的背影，无力的双手贴在冰冷的墙壁上。
十五分钟后，主治医生摘下口罩，缓缓摇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节哀顺变。”
陆沉舟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
他“砰”地一下跪在地上，伏在母亲胸口，失声痛哭。
陆沉舟强撑着办完了所有冰冷的手续，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那个沉甸甸的骨灰盒。
指尖触及盒面，传来一阵冰凉坚硬的触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