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是沈心的回复。也是一条语音。
陈序点开。
沈心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非常复杂的、轻柔的意味，有惊讶，有感慨，似乎还有一丝……了然的叹息：
「陈序……」
「你知道吗？」
「那个时候……我也一样。」
她也一样？
陈序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怔怔地听着。
「我羡慕你们……那些逻辑清晰，未来好像已经被代码写好，一步一步，永远不会迷路的人。」
「我以为我的笃定是装出来的……其实心里，慌得很。」
语音到这里结束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城市华灯初上。陈序坐在逐渐降临的暮色里，手里还捏着那半块可颂，心里却像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荡起汹涌的波澜。
那个关于「协议稳定性」的提示带来的冰冷和不适，在这一刻，被这两句简单的、跨越了时空的坦白，奇妙地中和了。
他们分享的，不是被任务驱动的数据，而是真实存在过的、青春里的迷茫与互相眺望。
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他拿起那个装着另一个可颂的纸袋，没有犹豫，起身走出了门。
晚风带着凉意，吹拂着他发烫的脸颊。他快步走向沈心居住的小区，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着，不再是紧张，而是一种明确的、想要靠近的渴望。
他再次按响了那个熟悉的门铃。
短暂的等待后，门开了。沈心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些许未褪的怔忪，似乎还沉浸在那段交换了秘密的情绪里。
「陈序？」她有些意外，「你怎么……」
「我……」陈序将手中尚带余温的纸袋递过去，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我来送这个。还有……想来亲口对你说，很高兴，那个时候，你也在看我。」
他用了「也」字，巧妙地回应了她那句「我也一样」。
沈心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她伸出手，准确地接过了那个纸袋，指尖在触碰到微温的包装时，微微停顿了一下。她没有说道谢，而是微微低下头，鼻尖轻轻靠近纸袋嗅了嗅，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极其清浅，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还是热的。」她轻声说。
「嗯，刚出炉的。」陈序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觉得夜晚的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要进来坐坐吗？」她侧身让开。
「不了，」陈序摇摇头，虽然知道她看不见这个动作，但他还是做了，「很晚了，你早点休息。」他知道此刻的她，或许更需要一点空间来消化那些汹涌的情感。
「好。」沈心没有坚持，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纸袋，「那……路上小心。」
「晚安，沈心。」
「晚安，陈序。」
门轻轻关上。陈序站在门外，却没有立刻离开。他听到门内传来很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想象着她或许正打开纸袋，品尝那份带着温度与心意的甜点。
他抬头看了看夜空，深吸一口微凉的空气，感觉胸腔里被一种饱满而平静的情绪填满。
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白色的 APP。第 22 天任务的后面，绿色的对勾静静亮起。
【任务完成。】
界面上再也没有出现任何奇怪的提示。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任务的背后或许是冰冷的机制，但流淌在其中的，是真实不虚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