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半真半假,却精准地戳中了沈家的痛处。周围窃窃私语声渐起。
王嬷嬷又惊又怒,眼看事态要失控,那“贵客”还在城外别院等着,耽搁不起。她狠狠瞪了沈怜花一眼,咬牙道:“好!好个牙尖嘴利的小贱人!今日且放过你们!待明日老爷高中,再看你们如何嚣张!我们走!”
一行人悻悻而去。
沈怜花关上院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浑身脱力,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涌出,浸湿了单衣。她赢了第一回合,靠着前世的记忆和拼死一搏的勇气。
但,这只是开始。沈家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且,那个“贵客”是谁?为何偏偏是今夜?母亲去春楼的真相,恐怕远比她想象的复杂。
她走回屋内,点亮油灯。林婉娘已坐起身,脸上毫无血色,看着女儿的眼神充满了惊惧和陌生:“花儿,你……你方才……”
“娘,”沈怜花走到床边,握住母亲颤抖的手,目光坚定,“从今往后,没人能再欺负我们。信我。”
林婉娘看着女儿眼中那不属于八岁孩童的深沉和冷厉,心中巨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翌日,锣鼓喧天,捷报传来——沈砚之高中一甲头名,状元及第!
整个京城都轰动了。沈家那座原本门庭冷落的小院(沈砚之赴考前租赁的,并非后来显赫的状元府),瞬间被道贺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而与这份荣耀形成讽刺对比的是,城南陋巷中,林婉娘听着远处的喧闹,咳出的鲜血染红了手中的帕子。沈怜花冷静地替母亲擦拭,眼神冰冷地望向沈家方向。
沈砚之,你的青云路,是用发妻的命和尊严铺就的吗?
这笔债,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第二章 绝境微光
沈府大宴宾客,三日不绝。
无人问津城南角落里那一对濒死的母女。药,早已断了。米缸,也快见了底。
林婉娘的病,因那夜的惊吓和持续的忧惧,愈发沉重,已是气若游丝。
沈怜花试过所有她能想到的办法。她去药铺求过,被伙计轰了出来。她甚至想过去沈府门前拦轿喊冤,但远远看到那些鲜衣怒马、前呼后拥的仪仗,她便知道,此刻去,无异于以卵击石,只会被当做疯妇乱棍打走,甚至可能“被消失”。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重活一次,难道依旧无法改变母亲的命运吗?
那个神秘的声音,十日轮回,又是什么意思?
第四日黄昏,林婉娘已是昏迷多时,额头烫得吓人。
沈怜花跪在母亲床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她恨,恨沈家的无情,恨命运的捉弄,更恨自己的无力。
就在她意识模糊,几乎要放弃之时,脑海中那声音再次响起,依旧缥缈,却带着一丝奇异的引导之意:
【轮回非虚度,须觅生机。汝母之症,非必死之局。城西破庙,或有转机。】
城西破庙?
沈怜花一个激灵。那是乞丐流民的聚集地,能有什么转机?但此刻,任何一丝希望,她都绝不能放过!
她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母亲,咬紧牙关,将最后一点米熬成稀薄的粥,煨在灶上。然后,她毫不犹豫地冲出家门,朝着城西方向狂奔。
破庙残败,蛛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酸臭腐败的气味。几个面黄肌瘦的乞丐蜷缩在角落里,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闯入、衣衫褴褛却眼神亮得吓人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