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 年相思藏月饼
他走的那天，没打招呼，只留下半块冷掉的月饼。
我恨了他五年。
五年后，我守着快倒闭的老酒楼，跪在祖宗牌位前哭了一夜——
第二天开门，他又站在门口。
西装笔挺，眼神发红，手里拎着一盒……
发霉的月饼。
他说：「雅婷我回来了。」
「我来还债。」
我冷笑：「你还什么？
还我爹的清白？
还我五年没睡过的好觉？
还我……那一句没说出口的喜欢？」
他没说话，只把盒子轻轻推过来。
最上面那块，写着一行小字——
「2020，雅婷，对不起，我走了。」
那一刻我才明白——
有些人，不是不回来。
是咬着牙，把思念，藏进了五年里，每一口没送出的团圆。
我蹲在酒楼后巷的台阶上，啃着冷掉的月饼。
中秋的月亮又大又圆，照得我手里的饼发白。
可这饼，不是我做的。
是超市买的。
「月满楼」三个字在头顶摇晃，招牌掉了漆，像我爹的脸色。
“朱雅婷！周老板刚来电话！”阿珠踩着高跟鞋冲出来，喘得像刚跑完八百米。
我头也不抬：「滚，我不见他。」
「不是拆迁的事！是你爹！医院打来的！他……他晕倒了！」
我手一抖，月饼啪嗒掉地上。
芝麻粘了一地，像星星。
我冲进医院时，我爹正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
医生说：「情绪激动导致中风，好在发现得早。」
我攥着病历本，指甲掐进纸里。
「他最后说什么？」
护士犹豫了一下：「他说……别卖祖宗的手艺。」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砸下来。
五年前，我爹也是这么说的。
那年大火，秘方差点烧了。
沈知礼冲进去抢了出来，自己烧伤了手。
可第二天，全城传他偷秘方不成，放火烧店。
我爹气得差点中风。
我冲去他家，门锁了。
邻居说，他走了，去了国外。
我站在空荡荡的巷口，手里攥着他留下的半块月饼。
那饼，馅是凉的，心也是。
五年了。
我守着月满楼，守着那口老灶，守着祖宗的手艺。
可现在，连我爹都撑不住了。
我坐在病床边，盯着窗外的月亮。
阿珠坐我旁边，递来一杯热茶。
「婷婷，要不……把店卖了吧？」
我冷笑：「卖？卖给谁？周老板？让他拿去盖什么网红打卡点？」
「那你还想怎样？你爹住院，药费一天三千，酒楼一个月亏两万，秘方你一个人会，你累死也撑不了多久。」
我咬牙：「我不信没人爱吃团圆饼。」
阿珠叹气：「可现在谁还吃老手艺？谁还信‘一口饼，一口团圆’？」
我低头，看着自己满是烫疤的手。
这双手，会做二十种馅，三十种皮，能一刀切出千层酥。
可它，留不住一个人。
五年前不行，现在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