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上了哪个权贵，竟让你有胆子跟我动手？」
他环顾四周，看着这教坊司奢靡的陈设，看着我身上虽素净却料子极佳的衣衫。
他自以为想通了。
「我当你是清高，原来是早就找好了下家！」
他指着我，声音尖刻。
「是谁？兵部尚书？还是吏部侍郎？能让你这么有底气，连我这个新科状元都不放在眼里！」
我看着他，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他见我不说话，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苏妩，你太让我失望了！」他痛心疾首，「我以为你只是身陷泥潭，心还是干净的。没想到你早已同流合污！」
「你打我，是因为嫌我官职太低？给不了你想要的荣华富贵？」
我懒得与他辩驳。
我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碎玉一片一片拾起，用手帕包好。
我的指尖被锋利的边缘划破，渗出血珠。
我却感觉不到疼。
沈辞看到我的动作，眼中的怒火又被一阵莫名的烦躁取代。
他觉得，我应该哭泣，应该后悔，应该求他原谅。
而不是这样冷静地，去收拾一块破玉。
「一块破玉而已，值得你这样？」他语气轻蔑。
我没有理他。
他大概觉得失了面子，转身对着门口的管事妈妈厉声喝道：
「你！过来！」
管事妈妈连忙小跑过来，在他面前躬着身子。
「把她给我关到柴房去！不许给饭吃！什么时候想通了，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他这是要杀鸡儆猴，要在这教坊司里，重新树立他的威严。
管事妈妈吓得脸色发白，偷偷看我。
我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她立刻会意，对着沈辞连连点头哈腰：「是，是，状元老爷息怒，奴婢这就办，这就办！」
沈辞终于满意了。
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走到门口，他又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有愤怒，有失望，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慌乱。
他走后，管事妈妈立刻朝我跪下。
「指挥使大人，属下该死！」
我扶起她：「不怪你。演得不错。」
青黛走过来，担忧地看着我包着碎玉的手帕。
「大人，您的手……」
「无妨。」
我将手帕收入怀中，贴着心口。
那里，一片冰冷。
「沈辞以为，他掌控了一切。」我看着窗外，天色渐晚。
「就让他再得意一夜吧。」
5.
第二天，沈辞没有来。
我想，他是在等我屈服。
但我等来的，是他的未婚妻，林月瑶。
林首辅的千金，京城有名的才女，一身月白色的衣裙，衬得她人淡如菊。
她身边只带了一个丫鬟，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被引到了我的房间。
她一进来，目光就落在我身上，细细打量。
那目光看似温和，实则充满了审视和敌意。
「你就是苏妩姑娘？」她柔声开口。
我点了点头，没有起身。
「坐。」
她也不介意，在我对面坐下，丫鬟为她奉上茶。
她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说：「这雨前龙井，还是辞郎教我品的。他说，这茶像你，初尝清苦，回味却甘。」
我的手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