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被贬为官妓的第三年，与我盟誓的未婚夫高中状元，来教坊司赎我。
他华服加身，意气风发。
「阿妩，我说过先娶恩师之女，借她家势在官场站稳脚跟，就来赎你为妾…」
「如今我官居五品，便立刻来履行诺言了。」
我端起酒杯，只静静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怜悯。
「我知你恨我，可你罪臣之女的身份，只会是我的拖累。若非如此，我怎会退婚？让你在此受辱三年，我很心痛，这良妾之位你且受着，日后我再抬你为贵妾。」
见他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我抬手。
「来人，把这位大人拿下审审。」
真是好笑。
我执掌的密探组织「绣衣楼」总部就在这教坊司，刚抓了条大鱼，正愁没由头查他老师，他自己就送上门了。
1.
沈辞踏入教坊司的时候，我正抱着琵琶，指尖拨出最后一个尾音。
新科状元郎，一身绯色官袍，衬得他眉目愈发俊朗，意气风发。
他穿过那些谄媚的、惊艳的目光，径直向我走来。
三年未见，他眼中的怜悯与自得，几乎要溢出来。
「阿妩。」
他开口，声音里带着自以为是的深情与愧疚。
「我来赎你了。」
周围一片死寂，随即是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我身旁的侍女，我的副手，青黛，握着酒壶的手紧了紧。
我抬眼，静静地看着他。
他以为我在等一个解释。
「阿妩，我知道你怨我。」
他叹了口气，坐到我对面，姿态放得很低。
「三年前你家蒙冤，我若强行出头，只会断送前程，届时你我二人都将万劫不复。」
「我只能忍痛退婚，发奋苦读。我对自己说，等我金榜题名，位极人臣，定要将你从这泥潭中救出来。」
他说得慷慨激昂，像个忍辱负重的英雄。
我垂下眼，看着面前的酒杯，没有说话。
「如今，我已是圣上钦点的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我恩师，当朝首辅林大人，已将爱女月瑶许配于我。」
「我知道这对你不公。」他急切地解释，「可我需要林家的助力，才能在朝中站稳脚跟。阿妩，你一定理解我的。」
「等我官位稳固，就立刻将你赎出，接入府中。我许你贵妾之位，绝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他描绘着为我规划的未来，语气里满是施舍。
我听着，觉得有些好笑。
这教坊司，是天子亲设的绣衣楼总部，直属御前。
而我，是绣衣楼指挥使。
他要赎我？从皇帝手里赎人？
我终于抬起头，轻声开口：「沈大人，是想让我做外室？」
他愣了一下，随即皱眉：「阿妩，别说得这么难听。你如今的身份……能入我状元府为妾，已是最好的归宿。」
「你放心，月瑶她性子温婉，定会容得下你的。」
我端起酒杯，为他斟满。
酒液清冽，映出他志在必得的脸。
「大人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好消息？」我的声音平淡无波。
他以为我被说动了，神色缓和下来。
「阿妩，我知道你受苦了。以后，有我护着你。」
他伸手，想来握我的手。
我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侧，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