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怎么又只拿回来这么点?房租不要钱啊?水电不要钱啊?”李翠花把陈晓霖刚交上来的工资摔在桌上,声音尖利。
“厂里效益不好,活少了,能有什么办法?”陈晓霖疲惫地辩解。
“办法?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你看人家王哥,都自己包点小活干了,就你,死脑筋,一辈子受穷的命!”
陈晓霖沉默了。他不是没想过,可他没人脉,没本钱,拿什么去包活?他每个月将所有挣的钱一分不剩地交给李翠花,换来的却是无休止的抱怨和辱骂。他觉得累,心累。
后来,两个儿子相继出生,这份累,又加上了沉重的枷锁。孩子的奶粉钱、尿布钱、生病看医生的钱,像一座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李翠花变得更加暴躁,她将生活所有的不如意,都归咎于陈晓霖的无能。
“我真是瞎了眼才跟了你!你看你那窝囊样!儿子以后跟你一样,都没出息!”
这样的话,像刀子一样,一遍遍地割着陈晓霖的心。他想反驳,但张开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是的,他就是这么窝囊,他给不了妻儿想要的生活。
争吵过后,是长久的冷战。小小的出租屋里,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陈晓霖最开心的时候,是偶尔能有半天空闲,他会跑到附近的一块空地上。那里可以看到一小块被高楼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他会躺在草地上,仰望那片天空,什么都不想,就那么静静地待着。
有时候,他会想起李妮箐。他会想象她现在的样子,想象她过着怎样的生活。这份思念,是他贫瘠生活中唯一的慰藉,像一粒深藏在沙砾中的珍珠,虽然微光,却能给他片刻的安宁。
他不知道,这份思念,其实是对现实的一种逃避。他怀念的,不仅仅是那个叫李妮箐的女孩,更是那个虽然贫穷但充满希望的少年时代。
4.
时间是无情的刻刀,在每个人的脸上和心上都留下了痕迹。
2025年,陈晓霖42岁了。岁月的风霜染白了他的鬓角,常年的劳累让他的腰背开始佝偻,那张曾经还算清秀的脸上,刻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这一年,生活给了他最沉重的一击。远在老家的父亲,因长年累月的劳作积劳成疾,最终没能扛过去,病逝了。
接到电话的时候,陈晓霖正在工地上搅拌水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