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生日宴上,二十四孝好老公顾修远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
席间,寡嫂张瑶将纯手工制作的生日蛋糕端出,笑着说,“萱萱,这蛋糕的奶油我用了最天然、最有营养的材料,你快尝尝。”
她刚准备切开,我却直接将蛋糕掀翻在地,在全家惊愕的目光中,冷静地开口,“我们离婚吧。”
顾修远愣了,惊慌地过来拉我,“萱萱,你干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婆婆王美兰一拍桌子,怒不可遏,“你发什么疯,你嫂子辛辛苦苦给你做的手工蛋糕,你掀了不吃就算了,还要离婚?你怎么不反了天!”
我看了一眼摔散地蛋糕胚和奶油,嗤笑一声,“怎么吃?吃我嫂子的母乳吗?”
1.
“林萱,你能不能别闹了?为什么要污蔑你嫂子?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手工蛋糕!”
顾修远好看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他试图把我拉回座位,声音压抑着不耐烦。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我们回房间里说好吗?别在这里让岳父岳母看笑话。”
我甩开他的手,目光越过他,落在那个已经开始抽泣的张瑶身上。
张瑶穿着白色连衣裙,衬得她本就清秀的脸庞更加楚楚可怜。
她的眼眶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修远,你别怪弟妹......都怪我,肯定是我亲手做的蛋糕不合她的心意。”
她泪眼模糊地看着摔得稀巴烂的蛋糕,伸手就要去捡起来。
顾修远伸手去拦她,颇为憎恨地瞪了我一眼,“嫂子,别哭,她爱吃不吃。”
张瑶看向顾修远,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可是,今天是萱萱的生日啊,怎么能没有蛋糕呢?”
“都怪我自作主张,想着自己做的比店里更干净。”
“修远跟我说你不爱吃太甜的,我还特意为你调了口味......”
“萱萱,对不起,你别生气,我再去给你买一个好不好?”
多经典的绿茶教科书式发言。
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顺便给我扣上一顶无理取闹的帽子。
顾修远听得眼睛都红了。
“嫂子,你这话说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林萱是什么恶霸呢,逼得你一个弱女子当众落泪。”
我扯了扯嘴角,发出了一声轻笑,“我为什么不吃这蛋糕,你不知道吗?”
“弟妹这说的什么话,这蛋糕的材料,都是修远看着我准备的,”张瑶泪光盈盈,为自己辩解道,“修远总不可能害你吧?”
顾修远点了点头,神色诚恳地看着我,“是啊,萱萱,这蛋糕的材料是我看着买的,你肯定是误会嫂子了。”
“这样吧,我做主,你跟嫂子道个歉,这事情就过去了。”
“我们就当没发生过一样,继续高高兴兴地给你过生日。”
他看向我爸妈,“岳父,岳母,您看这样行不行?”
我爸认可地点了点头,“就这样处理吧,小萱,给你嫂子道个歉。”
我妈握着婆婆的手,给我找补,劝慰道,“亲家母就别冷这张脸了,我看小萱啊是工作压力太大了,才失手打翻了蛋糕。”
说着,我妈责怪地看了我一眼,示意我道歉。
顾修远也点头,拉着我的手,“是啊,小萱出差了一年多,才回来,肯定是无心的,嫂子你就原谅她吧。”
我感觉我的喉头像是堵着一团棉花,气进不去,话出不来。
他们三言两语,就把我的“无理取闹”做实了,甚至还替我这个当事人道了歉。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我,等着我顺着这个台阶借坡下驴。
我看了看沉着脸的我爸,暗示我道歉的我妈,温润的丈夫,别过脸的婆婆,最后视线落到暗含得意和挑衅的嫂子身上。
我一字一句地道,“道歉?好啊。”
“嫂子,你不是说这奶油最天然最有营养吗?”
“你当着大家的面,把地上的奶油舔干净,我就道歉。”
2.
我爸的怒气瞬间涌了上来,他一拍桌子,“逆女,你这是想干什么!”
我妈连忙扯了扯我爸的袖子,“说不定,萱萱是有什么苦衷在呢?”
“什么苦衷?我看她就是没事找事!非得给人家找不痛快!”
我捡起桌上干净的蛋糕胚,沾了一下奶油,递到张瑶面前,“嫂子,你吃一口,我就道歉。”
我的话让张瑶的脸色瞬间白了。
她半天没有动弹,嗫嚅着唇,“我......我对牛奶过敏。”
我扬了扬手里的蛋糕,嘴角勾起冷笑,“吃一块又不会死。”
“还是说,你这蛋糕里,真的加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心虚了?”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顾修远的胳膊,身体都在发抖,“萱萱,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我没有......”
“够了!”顾修远将张瑶护在身后,气得脸色都红了,“林萱,你怎么能这么恶意揣测嫂子?”
“那好,”我将蛋糕递给顾修远,“那你吃一口,我也给她道歉。”
顾修远微微皱眉,“我不爱吃甜的。”
“所以呢?”我微微一笑,将蛋糕凑得更近,奶油沾上了顾修远的唇。
张瑶突然尖叫一声,将我手中的蛋糕打落在地,“够了!”
“萱萱,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住在你家,打扰你和修远。”
“修远,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们就不会吵架了......我明天就搬走,你别在为难修远了好吗?”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不喜欢吃我做的蛋糕!”
她哭得更凶了,整个人都快要挂在顾修远身上,“萱萱,我真的求你,你原谅我这一次,我给你跪下好不好?”
说着,她膝盖一软,就要往下跪。
“不用求她!嫂子,你别胡思乱想。你哪儿也别去,这儿就是你的家。”
顾修远终于忍无可忍,他怒视着我,“林萱!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嫂子一个女人家,一个人多不容易,蛋糕你不爱吃就不吃,你至于这么咄咄逼人,非要把她逼死你才甘心吗?”
“她不容易?”我情不自禁地嗤笑出声,“她不容易,就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害我?”
“顾修远,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这五年,到底是谁不容易?”
“我为了你,放弃了北京设计院的offer,回到这个小城市。”
“我为了照顾你妈,推掉了所有晚上的应酬,被领导穿了多少小鞋。”
“我为了让你那个‘不容易’的嫂子安心,但凡她有一丁点不舒服,你就让我放下所有事情去陪她,去照顾她!”
“现在,她又一次想害我,你却反过来质问我,问我想干什么?”
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顾修远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婆婆的脸上也青一阵白一阵,她尖着嗓子喊道:“那又怎么样!”
“你是他老婆,这些不都是你应该做的吗?”
“我儿子这么优秀,你为他付出点怎么了?你看看你嫂子,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她比你苦多了!”
“你跟她计较,你还有没有良心!”
“对,我没良心。”我平静地看着她,“所以,我不想再做了。”
我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拍在桌子上。
“顾修远,要么你签字,我们离婚,”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最后落在张瑶惨白的脸上。
“要么让你这位好嫂子,从我们家里,搬出去。”
“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
3.
顾修远的表情凝固了,他看着那几张纸,又看看我,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
“萱萱,就因为一个蛋糕?你要跟我离婚?”
他的声音艰涩,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我们五年的感情,就这么不值钱吗?”
“五年的感情?”我重复着这几个字,只觉得讽刺。
我们确实有过很好的时候。
刚认识那会儿,他还是个一穷二白的设计院实习生。
我是甲方的项目负责人,人人都说他配不上我。
可他会为了我一句“想吃城西那家馄饨”,在下着暴雨的深夜,骑一个小时的电瓶车去买。
他会记得我所有不经意间说过的话,在我来例假前默默准备好红糖水和暖宝宝。
他向我求婚的时候说,“萱萱,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我会用一辈子对你好。”
我相信了。
可从他大哥意外去世,张瑶搬进我们家的那天起,一切就都变了。
“修远,你别听她胡说!”婆婆一把抢过离婚协议书,三两下撕得粉碎。
“我告诉你林萱,我们顾家没有离婚的男人!你想走?可以!净身出户!”
“妈!”顾修远喝止了她,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萱萱,我知道你今天受了委屈。我替嫂子跟你道歉,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说气话,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他又来了。
又是这副“我为你着想”、“你要顾全大局”的面孔。
“回家谈什么?谈你这位好嫂子明天又给我做什么手工小零食?”
我冷笑一声,“顾修远,你装给谁看呢?你真的不知道我出差这一年里,你每个月给我寄的手工点心里有什么?”
“能有什么?”他的忍耐到达了极限,声音陡然拔高,“我承认,这一年我每个月给你寄的手工点心都是我嫂子做的,但是那又怎样!”
“嫂子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她一个人已经够难了,你就不能多体谅她一点吗?”
“体谅?”我看着他,眼神冰冷,“那我呢?谁来体谅我?我工作过劳进医院的时候,你在哪?你在陪她看午夜场的电影,因为她说她心情不好。”
“我发高烧一个人在家,给你打电话,你掐断了。后来我才知道,是她要去游乐园,你陪他们玩了一整天。”
“甚至我爸做手术,我求你陪我去一趟,你说你走不开。为什么走不开?因为她扭了脚,需要你在家给她做饭!”
我一件一件地数着,每说一件,顾修远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这些事,他都记得。
但他从来不觉得是自己的错。
“宝儿,我也不想这样。”他曾经这样抱着我解释,“可你嫂子她性子软,一个人撑着太辛苦了。我只得多多费心,你多担待一点。”
那时候我居然还觉得,我的丈夫有情有义,是个好男人。
现在想来,真是蠢得可笑。
“那都是......那都是有原因的。”他徒劳地辩解着,“嫂子她......她情况特殊。”
“是啊,情况特殊。”我点点头,目光转向一直躲在他身后,哭得梨花带雨的张瑶,“嫂子,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眼泪流得够快,黑的都能被你说成白的?”
张瑶身体一僵,哭声都停了。
她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闪过怨毒,但很快又被委屈覆盖。
“弟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只是觉得对不起你......”
“不知道?”我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按下了播放键。
2
4.
“那个贱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把修远迷得团团转!”
“我就是要让她不痛快!最好让她毁容,看她还怎么勾引我儿子!”
这声音,是婆婆的。
而录音的背景里,清晰地传来张瑶温柔的劝慰声。
“妈,您别生气。等会儿修远回来了,看到您这样又要担心了。蛋糕我已经做好了,您放心。”
婆婆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她指着我,嘴唇哆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你......你......”
顾修远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震惊、愤怒、羞耻,交织在一起,让他那张英俊的脸都有些扭曲。
他猛地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和身后的张瑶。
“妈!嫂子!这是怎么回事?”
张瑶的反应比婆婆快得多。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顾修远的大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修远,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她一边哭,一边用力地扇着自己的耳光,一下比一下响,“是我鬼迷心窍!我不该听妈的话......我怕......我怕萱萱要赶我走,那我就没地方去了......”
“我不是人!我对不起萱萱!你打我吧!你骂我吧!”
她演得声泪俱下,把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却又句句不离“听了妈的话”、“怕没地方去”,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逼无奈、为求生存才行差踏错的可怜人。
好一招以退为进,金蝉脱壳。
婆婆也反应过来了,立刻接上戏,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儿子辛辛苦苦在外面打拼,这个女人在家里作威作福,还要算计我们孤儿寡母!我不想活了!让我死了算了!”
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我爸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指责,当即开口,“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
“你嫂子也怪可怜的,老公没了,寄人篱下,也是没办法。”
顾修远被她们一左一右地哭嚎着,整个人都陷入了混乱。
他看看地上的母亲,又看看跪着的张瑶,最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我。
“萱萱......”他的声音里带着恳求,“你看......事情已经这样了。妈和嫂子都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们这一次,行不行?家丑不可外扬,我们......”
“顾修远。”我打断他,“你到现在,还觉得这只是‘家丑’吗?”
我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好,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我指了指地上的蛋糕残骸,“把蛋糕送去做成分检测,如果里面没有东西......”
“我不仅给你道歉,还净身出户,我名下所有的婚前财产,包括我父母给我的陪嫁,全都给你。”
“如何?”我又看向张瑶,“至于你,你不是怕没地方去吗?你放心,我走之后,这房子就是你的了。”
“你可以光明正大地住进来,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给我的蛋糕加料了。”
顾修远的脸色铁青,朝我怒吼,“去就去!”
“你不就是想逼我跟你道歉,逼我把嫂子赶走吗?有必要把戏演得这么全套?你不累我都看累了!”
“嫂子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你骗得团团转!”
5.
去检测中心的路上,没有人说话,只有我妈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萱萱,你这是何苦呢,”她终于开口,“把日子过成这样,你让爸妈的脸往哪儿搁......”
我爸在前面开车,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眼含怒意。
而顾修远,他就坐在副驾驶。
他侧过身,对我父母露出一个无比疲惫又歉疚的笑容:“爸,妈,都怪我。”
“是我没照顾好萱萱,我没想到她工作压力这么大,是我疏忽了。”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检测中心的等待区,我和顾修远各待在一个角落。
顾修远走过来,在我耳边轻声说:“林萱,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现在收手给你嫂子道歉,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张瑶也跟了过来,她拉着顾修远的衣袖,柔弱地道,“弟妹,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别为了赌一口气,毁了自己一辈子。”
“林小姐,顾先生,报告出来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我看着张瑶故作镇定的脸,走上前。
在我接过文件袋之前,顾修远伸手想抢,被我冷冷地一眼逼退。
我抽出那张薄薄的纸,深吸一口气。
纸上赫然写着:经检测,送检蛋糕的奶油中含有母乳成分。
我没有说话,只是把那张纸,递给了我身后铁青着脸的父亲。
我爸接过只看了一眼,便猛地后退一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妈扑过去,看到结果后,身体一软,扶着我爸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我冷笑一声,将报告摔在顾修远脸上,一步一步走向已经呆若木鸡、浑身颤抖的张瑶。
我看着她惨白的脸,声音平静,“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奶油里那股挥之不去的、甜腻又带着腥味的‘特殊营养’,到底是什么?”
我看着她惊恐至极的瞳孔,替她说出了答案:“是你为了给你那个孽种儿子断奶,挤出来的......母乳,对不对?!”
婆婆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跳到我面前,指着我,“林萱,你凭什么污蔑你嫂子的清白!”
“外面卖母乳的那么多,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母乳就是你嫂子的?”
清白?我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我为顾修远的小公司拓展业务出差一年多。
顾修远每个月都会给我寄手工点心以表思念。
我不喜太甜,他做得手工点心不甜却有淡淡的奶味,很合我心意。
我多次追问顾修远配料,他却只说是独门秘方。
于是我将其中一个带去检测机构检验配料表,想自己尝试。
没想到,检测结果的成分表上却赫然写着母乳。
可我和顾修远结婚五年,忙于事业,每次夫妻生活都做足了安全措施,我更是从未有怀孕迹象。
我不愿怀疑顾修远,便只当结果出了错。
后来,我临时回家取一份材料,手机里弹出一条快递取件信息。
我顺路去了快递点,可快递单子上居然写着婴儿用品!
6.
“你胡说!林萱,你这个疯子!”顾修远眼中尽是被揭穿后的恼羞成怒,他猛地朝我扑过来,双手死死抓住我的肩膀,唾沫星子几乎喷在我的脸上,“这一切都是你臆想出来的!”
“是你自己生不出孩子,就想把脏水泼到所有人身上!”
“滚开!”
一道暴喝响起,是我爸。
他安顿好我妈,一个箭步冲上来,将顾修远狠狠推开。
他高大的身躯挡在我面前,指着顾修远的鼻子,气到浑身发抖:“你这个畜生!离我女儿远点!”
我稳住被他晃得发晕的身体,看着顾修远那张狰狞的脸,扯出一个冰冷的笑。
“证据?你毁了我的人生,现在却跟我要证据?”
我从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体检报告,
“三年前,我们事业稳定,你亲手为我熬制‘备孕补品’,你说你爱我,说你迫不及待想和我有一个家。”
我抽出第一份报告,狠狠甩在他脸上。
纸张划过他的皮肤,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这是那一年的体检报告,医生说我身体健康,是极易受孕的体质!”
他的眼神开始闪躲。
“第二年,你更加殷勤。每天早晚两碗,从不遗漏,甚至我出差,你都要视频看着我喝下。”
“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我爸妈,都夸你是世上最好的丈夫。”
我甩出第二份报告,纸张飘落在地。
“这是去年的报告,医生说我的卵巢功能在急速衰退,他说这很不正常,却查不出任何原因。”
“当时你抱着我,安慰我说没关系,说你爱的是我,不是我的子宫。”
我说到这里,看着他那张虚伪至极的脸,笑出了声。
“顾修远,你当时的演技,真好啊。”
他脸上的血色正在一点点褪去,嘴唇哆嗦。
“直到上个月,”我拿出最后一份报告,捏在手里,纸张的边缘被我攥得起了皱。“医生看着我的报告,用一种同情的眼神告诉我,我的卵巢已经严重萎缩,几乎没有了功能。”
“他说,我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再做母亲了。”
我终于忍不住,眼泪汹涌而出,声音都在发颤:“当时,我还以为是我的错!我甚至因为这个诊断,对你充满了愧疚!”
他被我逼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你还想要证据吗?!”我猛地抬高音量,将那个一直藏在包里最深处的密封物证袋,狠狠砸在他胸口!
“顾修远!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吗?早在我看到你买婴儿用品的时候,我就保留了补品残渣去医院化验。”
顾修远猛地抬头,“那天......那个快递是你送的?”
我没有回答,袋子掉在地上,露出里面黑色的药渣和另一份化验单。
我指着那张化验单,吼出了化验结果:“雷公藤,长期小剂量服用,会造成不可逆的卵巢损伤,直至彻底丧失生育能力!”
“顾修远,你不是想让我怀孕。”
“你是从一开始,就想让我断子绝孙!”
“你知道你和你嫂子的事情见不得光,你就给我下毒,好让你的私生子上户口。”
7.
“你这个畜生!”我爸再也无法忍受,他绕过我,用尽全力挥出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顾修远的脸上!
顾修远被打得狼狈地撞在墙上,然后软软地滑落在地。
一缕鲜血,从他嘴角缓缓流下。
他瘫坐在那里,眼神涣散,所有的疯狂、嚣张、伪装,都在这一拳之下,彻底崩碎。
“为什么?”我轻声问,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我自己这五年的婚姻,“顾修远,我自问没有半分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他抬起头,涣散的眼神里,慢慢聚拢起怨毒的恨意。
他咳着血沫笑了起来,“因为你林萱高高在上!因为你那个该死的设计师梦想比我还重要!因为你全家都看不起我这个上门女婿!”
“所以你就和张瑶搞在了一起,甚至生了孩子。”
“但你贪图我的人脉和资金,你需要我来帮你发展公司拓宽市场,所以你不能和我离婚。”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所以,你就想出了这个一箭双雕的毒计。”
“一边用‘雷公藤’慢慢毁掉我的身体,让我无法生育,让我因为愧疚对你的公司继续尽心竭力。”
“一边让你和张瑶的私生子,以抱养的名义,名正言顺地成为顾家的长孙,继承顾家的一切!”
“你毁掉我做母亲的权利,不是因为不爱孩子,而是为了让你那个孽种,鸠占鹊巢!”
“你胡说!”一直瘫在地上的婆婆突然尖叫着爬起来,挡在顾修远身前。
“我儿子不会做这种事!是你!是你自己生不出来,是你嫉妒小瑶能为我们顾家传宗接代!”
“是吗?”我冷笑一声,拿出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一段清晰的录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响起,是我偷偷放在客厅的录音笔录下的。
里面是婆婆和张瑶的对话。
“妈,您说......修远真的能狠下心吗?我怕林萱万一......”
“怕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那个林萱,仗着自己家里有点小钱、有点人脉,整天娇气得不得了,哪里有你一半贤惠!”
“等她彻底生不出来了,我乖孙儿就是顾家唯一的根!”
“到时候,林家的钱,顾家的产,还不都是我们乖孙的!她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就乖乖给我们当一辈子保姆吧!”
录音结束,满场死寂。
我爸气到浑身发抖,指着婆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婆婆,她听着自己那恶毒又得意的声音,脸色灰败。
她看看我,又看看手足无措的张瑶,气急攻心,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眼看最后的靠山也倒了,顾修远彻底陷入绝望。
他猛地推开昏死的母亲,爬起来,恶狠狠地指向瑟瑟发抖的张瑶。
“都是她!都是这个贱人勾引我的!”他声嘶力竭地咆哮,“是她出的主意,说只要你生不了孩子,我们的儿子就能名正言顺地继承家业!我都是被她骗了!”
张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她大概也没想到,这个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反咬起来竟如此凶狠。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哭得撕心裂肺,几欲昏厥:“修远......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我能有什么坏心思?我只是太爱你了啊......”
她转向我,跪倒在地,砰砰地磕头:“弟妹!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你放过修远吧,他只是太想要一个孩子了!所有的罪都让我一个人来背!”
8.
我冷漠地看着她,甚至还鼓了鼓掌,“演得真好。”
在她和顾修远惊疑的目光中,我再次拿出手机,将一段早已准备好的视频,放了出来。
视频里,张瑶正赤裸地依偎在一个男人怀里,男人没有露脸。
她一边娇笑着给男人喂葡萄,一边数着手里的一沓沓现金。
“顾修远那个蠢货,还真以为我爱上他了。”
“等我把他为我儿子准备的信托基金弄到手,我们就去加拿大,再也不回来了。”
男人亲了她一口:“那孩子怎么办?”
张瑶不屑地撇撇嘴:“一个拖油瓶罢了,到时候找个借口扔给顾家那对老不死的。反正他们就认那个‘孙子’。”
他呆呆地看着屏幕,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个孩子......不是我和你的?”
张瑶没有说话,我替她回答道,“当然不是。”
“不可能!”顾修远双眼通红地看着我,“我做过亲子鉴定报告,我亲手送去的材料,找得机构,怎么可能不是我的!”
我悠然一笑,“怎么不可能?这孩子,是你哥哥顾朗的。”
“他在鉴定中心做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可我哥他早就死了!我亲手把他的遗体送去了殡仪馆。”
张瑶跪着走到我脚下,拉着我的裤脚,脸上惊慌,“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继续道,“火化的就是个人体模型!”
“你哥假死是因为婆婆偏心,把房子和钱都留给了你,他不甘心。”
“而你,张瑶每天都往你常喝的养生茶里下药,你早就没了生育能力。”
顾修远如遭雷击,彻底垮了下去,“不......不......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
这个真相,比出轨,比私生子,更让他崩溃。
就在这时,一队警察推开门走了进来。
我爸迎了上去,“警察同志,我们以故意伤害罪举报顾修远、王美兰、张瑶三人,所有证据都在这里。”
当警察将手铐铐在顾修远手腕上时,他突然癫狂大笑。
“哈哈哈哈......林萱!你以为这样你就赢了吗?”
他被警察架起来,猛地转头死死瞪着我,“你毁了我!但你得到了什么?你什么都没有了!”
“你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而我,就算我哥没死,我也至少还有个名义上的儿子!”
“我们顾家的香火还在!你呢?你就是个绝户!哈哈哈哈!”
我爸妈气得几乎要冲上去,被警察死死拉住。
而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官司打了一年。
顾修远和张瑶数罪并罚,被判处重刑。
婆婆王美兰作为共犯,也没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顾家的公司因为丑闻,被合约方索要天价赔偿金,很快就宣告破产。
我妈抱着我,哭得泣不成声。
“萱萱,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瞎了眼,把你嫁给这么一个畜生......”
我摇了摇头,轻轻抱住她。
那道伤疤曾经很痛,但现在,当一切尘埃落定,我只想和家人一起,好好地走向未来。
一年后,我远赴法国进修。
期间我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是狱中的顾修远:“萱萱,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看着短信,轻笑一声,将他拉黑。
完成学业后,我回国开了一家个人设计工作室,打响了自己的品牌,合作纷纷而至。
不能生育又如何?我的事业,不需要任何点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