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熊落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肖然看到那个玩偶熊,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最可怕又最珍贵的东西。
下一秒,她扑了过去。
不是捡,是扑。
她像抱住一个濒临死亡的孩子一样,将那只肮脏又染血的玩偶熊死死地搂在怀里,发出压抑了许久的、野兽般的哀鸣。
林悦的目光从崩溃的肖然身上移开,扫过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我累了,明天……还有很多事。”她疲惫地转身,走进了客房,关上了门。
把我和肖然,以及这诡异到极点的氛围,留在了客厅里。
客厅里只剩下肖然撕心裂肺的哭声,和窗外哗哗的雨声。
我走过去,想从她怀里拿过那个玩偶熊,它太脏了,还沾着血。
“然然,把它给我,我帮你洗干净。”
我的手刚碰到玩偶熊,肖然就猛地一缩,像护食的母兽一样,用尽全身力气把它抱得更紧。
她抬起头,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瞪着我,充满了戒备和敌意。
“别碰它!”
那份强烈的占有欲,那份超越了普通姨母对侄女遗物的珍视,让我心底的不安,像野草一样疯狂滋长。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那只玩偶熊上。
在肖然的怀里,我看到它肚子上的缝合线,有一处似乎有些松动,与周围陈旧的针脚格格不入,像是后来被人拆开又重新缝上的。
一个可怕的念头驱使着我。
我必须知道里面有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放缓:“然然,让我看看,好吗?就一下。”
她依旧死死抱着,绝望地摇头。
我心一横,趁她不备,用力将玩偶熊从她怀里拽了出来。
她尖叫着,扑上来想抢。
我侧身躲开,迅速用手拨开玩偶熊肚子上那片毛绒。
果然,缝线下,有一个隐藏的暗袋。
我的心跳得飞快,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
我小心翼翼地从那个小小的暗袋里,抽出了一张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
纸条已经泛黄,边缘有些磨损,看得出被反复摩挲过很多次。
我展开它。
上面,是几行用圆珠笔写下的,歪歪扭扭的字迹,看得出写字的人当时情绪很不稳定。
“妈妈,别装了,我已经知道了。”
我的心跳,在看到“妈妈”那两个字时,漏了一拍。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肖然也看到了纸条上的字,她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又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在了原地。
几秒钟后,她发出一声濒临死亡般的尖叫。
“啊——!”
她疯了一样地朝我扑过来,试图抢夺那张纸条。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开了她。
她抢夺不成,转而痛苦地抓扯自己的头发,整个人跪倒在地,嘴里含糊不清地,反复地喊着一个名字。
“安安……我的安安……对不起……我的安安……”
我紧紧地握着那张轻飘飘的纸条,却觉得它重逾千斤。
我的目光死死地落在“妈妈”那两个字上。
一个巨大的、荒谬的、足以颠覆我整个世界的问号,在我的脑海中轰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