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失眠,食欲不振,迅速消瘦下去。镜子里的自己,眼窝深陷,脸色青灰,跟墙上那个判官倒有几分相似了。我试着把它取下来锁进箱子里,可每次下定决心靠近,不是突然头晕目眩,就是手脚发软。它就像钉死在了那面墙上,成了我房间里一个沉默而恶毒的室友。
更诡异的是,我发现自己的记忆也开始出现问题。有时会突然忘记很熟悉的人的名字,有时明明刚做过的事,转头就没了印象。就像……就像那些看了戏的人一样!难道这种“遗忘”的诅咒,也开始蔓延到我身上了?因为我是距离它最近的人?
我不能这么等死!我得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强打着精神,开始翻查剧团里留下的故纸堆。爷爷留下的那些老本子、老笔记,或许能找到关于《斩判官》的只言片语。我一头扎进满是灰尘的库房,一找就是好几天。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个破旧的、糊着报纸的木箱底层,我找到了一本我太爷爷留下的手札。纸页已经泛黄发脆,字是毛笔写的,有些潦草。
里面果然提到了《斩判官》!
太爷爷在手札里说,这出戏并非凭空杜撰,而是源于清末泥河县一桩真实的邪教案子。当时有个妖人,自称“判官下凡”,蛊惑乡民,修炼邪法,害死了不少人。后来被官府请高人设计诛杀。皮影戏《斩判官》,就是根据这事改编的。但因为这故事戾气太重,牵扯的又是邪神,所以演戏时极易“招邪”。
手札里还提到,当年那个演判官的艺人发疯暴毙后,人们在他的遗物里,发现了那个判官皮影。本来想烧掉,却发现那皮影邪门得很,根本点不着。最后只好由当时陆家的长辈(也就是我太爷爷的父亲)秘密收藏起来,并立下规矩,后世子孙绝不可再演此戏。
看到这里,我心跳加速。难道……墙上挂着的这个,就是当年那个点不着的邪门皮影?瞎老耿不是新刻的,而是……把它找了出来,稍作修补?
我继续往下翻,手札最后一页,用更加潦草、甚至有些颤抖的字迹写着一句话:
“此物大凶,非皮非纸,似有残灵附焉。尤忌窥其胸腔之内,恐见不该见之物……”
胸腔之内?
我的目光猛地投向墙上那个判官影人。它的造型是穿着宽大的官袍,胸膛部分被雕刻出的纹饰覆盖着。难道……这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窥其胸腔之内,恐见不该见之物……”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恐惧和一种病态的好奇心疯狂地交织着。也许,秘密就藏在里面?毁了里面的东西,就能解除诅咒?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我找来了工具箱,拿出一把锋利的裁皮刀。深吸一口气,再次走向那个判官影人。这一次,那种抗拒感依然存在,但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冲动盖过了。
我颤抖着伸出手,用刀尖小心翼翼地挑开判官官袍前襟那些粘连的皮线。驴皮很脆,发出细微的撕裂声。我的心跳得像擂鼓。
官袍被一点点挑开,露出了里面……同样是驴皮雕刻的胸膛。但看上去并无异常。
难道太爷爷记错了?或者,秘密藏在更深处?
我犹豫了一下,一咬牙,用刀尖对准那胸膛皮子的接缝处,轻轻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