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当年不是自愿放弃的。”“林溪”坐在地板上，指尖拂过画稿上的折痕。她终于明白，苏佩云那些看似无理的催促，不过是怕她走自己的老路——为了工作丢掉健康，为了生存放弃热爱。
林溪这时提着菜回来，看见“自己”抱着画稿发呆，心里咯噔一下。那箱东西是苏佩云藏了半辈子的秘密，上次她不小心翻出来，还被骂了一顿。
“妈，对不起。”林溪走过去，蹲在“林溪”身边，“我以前总觉得你不理解我，其实是我从来没问过你想要什么。”
“林溪”把诊断书递给她：“当年医生说要卧床，可你爸那时候下岗，我只能一边画画赚外快，一边保胎。后来生了你，美院的名额早就作废了。”她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里全是释然，“不过现在好了，我用你的手，又重新拿起画笔了。”
那天下午，两人坐在地板上整理画稿。林溪发现苏佩云的画里全是她的影子：第一次学走路、小学毕业照、大学报到那天的背影。苏佩云则在林溪的设计图里，看到了无数个深夜的坚持——那些被否定的方案旁，都写着“再改一次”的字样。
“对了，明天甲方要去现场看样板间，你得跟我一起去。”林溪突然想起工作的事。
“我去干嘛？”“林溪”皱眉。
“你得帮我啊，”林溪笑着说，“你的画里全是温度，正好给我的设计加点灵感。”
第二天的样板间现场，甲方总监看着墙上的装饰画，眼睛亮了：“这画是谁画的？太有感觉了！”
“是我妈画的。”林溪接过话，看着身边的“林溪”，“她以前是美院的准学生，后来因为我放弃了。”
“林溪”愣了一下，突然觉得鼻子发酸。这辈子她最遗憾的事，被女儿轻飘飘地说出来，却没有丝毫埋怨。
“其实我们的设计理念，就是我妈教我的。”林溪指着客厅的落地窗，“她说好的设计，要能看见阳光，听见雨声，装得下一家人的热闹。”
总监当场拍板签了合同，握着“林溪”的手说：“阿姨，您要是愿意，以后我们所有的样板间装饰画都找您画。”
走出样板间时，阳光正好。林溪突然想起小时候，苏佩云牵着她的手去公园，也是这样温暖的天气。“妈，”林溪轻声说，“等这个项目结束，我陪你去美院看看吧。”
“林溪”转过头，眼里闪着泪光，却笑着点头：“好啊，听说现在美院门口的梧桐树，长得更粗了。”
两人并肩走着，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像极了相机里那张重叠的双人影。
5 广场舞与加班夜
林溪第一次带队跳广场舞时，紧张得手心冒汗。
张阿姨突发高血压住院了，广场舞队的领舞位置就空了出来。大家一致推选苏佩云，说她“有气质，学东西快”。林溪站在队伍前面，看着三十多个阿姨盯着自己，腿都软了。
“别怕，跟着音乐来。”李奶奶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佩云以前教我们唱过歌，比这难多了。”
音乐响起，是苏佩云常听的《茉莉花》。林溪闭上眼睛，试着回忆苏佩云跳广场舞的样子：脚步轻快，手臂舒展，嘴角带着笑。她慢慢抬起手，跟着节奏舞动起来，竟意外地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