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信佛，在家里供了一尊不出寺庙的「双面佛」。
一天，一个收古董的贩子找上门，爷奶正在给佛像上香，我就端了条板凳让他坐。
古董贩子没坐，反而绕着佛像走了一圈，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哆哆嗦嗦地指着佛像对我爷说：「大爷，您快看看！这佛像的另一张脸，怎么越长越像您孙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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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片没人供这种佛，都说它邪性。
那尊佛像一面慈悲，一面愤怒，雕工精湛。奶奶每天早晚都要拜，可拜的永远是愤怒那一面。她说，慈悲渡鬼，愤怒镇邪，我们家需要镇邪。
那尊佛像就摆在堂屋正中，用厚重的红木案几供着。
它约莫半米高，通体是某种不知名的黑沉木料，雕工鬼斧神工。
正面是菩萨低眉，慈悲众生相。背面是金刚怒目，凶神恶煞。
可最诡异的，是那张慈悲的脸。
那是一张未完成的脸，五官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像是工匠雕刻到一半就停了手。
而奶奶拜的，从来都是那张面目狰狞的愤怒金刚。
她每天早晚三炷香，嘴里念念有词，跪在蒲团上，一拜就是半个钟头。她说我们家怨气重，需要金刚镇邪。
我叫林朝，从小看着这尊佛像长大，也早就习惯了奶奶这套说辞。
直到那个叫马三的古董贩子找上门。
他是个走街串巷的生意人，听说我爷爷收藏了些老物件，特地来瞧瞧。
那天爷奶正好在给佛像上香，香炉里烟雾缭绕，把那张愤怒的脸熏得愈发阴森。
我招呼马三在客厅坐，给他倒了杯茶。
他端着茶杯，眼神却被那尊佛像勾了过去。他放下茶杯，起身走了过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他啧啧称奇，绕着佛像转圈，眼神里满是生意人的精光。
可当他绕到佛像背面，看清那张慈悲脸时，他脸上的赞叹瞬间凝固了。
他伸长脖子，凑近了看，仿佛要钻进那张模糊的脸里去。
接着，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端着空茶碗的手开始抖，里面的茶叶梗子都跟着跳。
我正要问他怎么了，他却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烫到一样。
他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指着佛像，对我爷爷喊出了那句让我此后夜夜噩梦的话。
「大爷，您快看看！这佛像的另一张脸，怎么越长越像您孙女了！」
爷爷上香的动作一顿，奶奶更是猛地回头，眼神锐利如刀。
「胡说八道什么！」爷爷厉声呵斥，一把将马三推开，「什么眼神！滚出去！」
奶奶更是直接拿起扫帚，连打带骂地把魂不附体的马三轰出了院子。
「再敢乱嚼舌根，老婆子我撕了你的嘴！」
院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马三惊恐的叫嚷。
屋里只剩下我和爷奶，还有那缭绕的檀香。
我僵在原地，马三的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
我忍不住，也走到了佛像背后。
那张原本模糊的慈悲面孔，在缭绕的烟雾中，似乎真的清晰了许多。
弯弯的眉，小巧的鼻，还有那微微翘起的嘴角……
我捂住嘴，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张脸，分明就是我的模样。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