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把手机揣回兜里时,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打字时的热度。
地下室的潮气漫上来,沾湿了她白裙子的下摆,可心跳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那声“今晚有空?”不是试探,是宣战的号角。
通风口漏进来的夕阳在墙上拖出一道金线,她蹲下身,用袖口擦了擦源石表面的灰。
石头温温的,像块揣久了的糖,贴着掌心发烫。
前世她总觉得自己是被命运攥在手心里的棋子,现在才明白,原来她也能握着这枚源石,把棋盘掀个底朝天。
手机震动的瞬间,她几乎是立刻抓起。
陆砚之的消息简短得像他平时说话的调调:“随时。”末尾缀了个定位,是体育馆侧门的老槐树。
她勾了勾唇,把源石塞进随身小包最里层,又扯了扯被蛛网黏住的发梢——得赶在保安巡逻前出去,不然被逮到又要写检讨,多麻烦。
出地下室的梯子有些摇,她踩着生锈的铁板往上爬时,听见头顶传来模糊的人声。
是那两个穿卫衣的男生?
她动作一顿,耳朵贴在铁板缝隙上。
“杨洋说那丫头今天肯定会来,咱们再守半小时。”“你说那石头真能卖大价钱?”“管他呢,反正跟着杨姐有肉吃......”
林疏桐的指甲掐进掌心。
前世杨洋总说“桐桐最好了,我创业缺启动金你先垫着”,后来才知道所谓的“创业”不过是给她男友的研究生导师当外围,垫的钱全进了那两人的口袋。
现在这丫头倒学精了,知道打源石的主意?
她摸出手机给陆砚之发了条位置,又从包里摸出前天签到得的扩音喇叭——系统奖励里最不实用的东西,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
按下开关的瞬间,喇叭里爆发出刺耳的电流声,惊得头顶的脚步声猛地乱了套。
“谁!”“那边!”
林疏桐猫着腰往另一个方向跑,裙摆扫过墙角的破篮球,“咚”的一声滚出去老远。
头顶的铁板被掀开,两道手电筒的光柱追着她晃。
她憋着笑冲进储物间,反手锁上门,透过门缝看见那两人举着手机拍个不停——正好,陆砚之该到了。
“两位同学。”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疏桐差点笑出声。
她贴着门侧的镜子看过去,陆砚之正倚在储物间门口,白衬衫下摆收得整齐,手里晃着串钥匙,“保安室说体育馆有可疑人员,我来看看。”
“我们是校篮球队的!”高个子男生梗着脖子,“找训练服呢!”
“训练服在一楼器材室。”陆砚之指了指墙上的指示牌,“上个月我帮张教练搬过,记错地方了?”他扬了扬钥匙串,金属碰撞声在储物间里格外清脆,“要不我带你们去?顺便调监控查查谁乱按喇叭——刚才那动静,保安马上就到。”
高个子的脸瞬间白了。
林疏桐看着他拽着同伴往外跑的背影,终于没忍住笑出声。
陆砚之转头看她,眉峰挑了挑:“笑什么?”“笑某些人演技比我还差。”她晃了晃手里的喇叭,“刚才那声‘保安马上到’,比真保安还像。”
陆砚之没接话,目光落在她沾灰的裙摆上。
他伸手扯了扯自己的外套递过去:“穿上,地下室潮。”林疏桐盯着那件带着淡淡雪松味的外套,突然想起前世毕业那天,她蹲在出租屋门口哭,路过的外卖小哥都没多看她一眼——哪像现在,有人会把外套递过来,还假装不在意地说“别着凉”。
“谢了。”她套上外套,转身往地下室走,“跟我来,有好东西看。”
重新回到地下室时,夕阳已经沉下去大半。
林疏桐摸出源石,淡青色的光立刻在墙上投出个模糊的影子——是个方框,就在东北角的砖缝里。
她蹲下身,用指甲抠开松动的砖块,霉味混着铁锈味“呼”地涌出来。
陆砚之也蹲下来,指尖擦过砖墙上的刻痕:“像是民国时期的建筑标记。”
“系统说这是隐藏签到点。”林疏桐的手有点抖,“老王说要激活五个源石,现在才两个......”
砖缝里的暗格“咔”地弹开时,两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是个巴掌大的保险箱,铜锁上缠着褪色的红绳,锁眼周围刻着细密的花纹。
林疏桐摸出源石贴上去,石头突然发烫,“啪”的一声,锁开了。
保险箱里的东西比她想象的更丰富——叠得整整齐齐的旧运动服,金属哨子还泛着光,最底下压着本牛皮纸封面的手稿。
她翻开第一页,墨迹已经有些晕开,但“源石共鸣实验记录”几个字还是清晰可见。
“这是......”陆砚之凑过来看,呼吸扫过她耳尖,“民国三十年的?”
林疏桐没答话。
她翻到手稿中间,某一页夹着张泛黄的照片:穿运动服的少女抱着块源石,身后是年轻时的老王。
照片背面有行小字:“小夏,愿你永远不用为别人的贪婪买单。”
通风口突然灌进一阵风,吹得手稿哗哗翻页。
林疏桐慌忙去按,却瞥见最后一页写着:“当第五块源石归位,所有秘密......”
“叮——”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林疏桐手一抖,手稿“啪”地合上。
陆砚之捡起掉在地上的运动服,突然皱眉:“这布料......是你们服装设计系的特供面料?”
林疏桐没说话。
她盯着手稿封皮上斑驳的痕迹,突然想起前世毕业那天,杨洋哭着说“我把你的设计图卖了凑手术费”——原来有些事,从更早的时候就埋下了伏笔。
“走。”她把保险箱里的东西重新收好,“手稿得找个安全的地方放。”
陆砚之点头,伸手要帮她拿包。
林疏桐避开他的手,却把源石塞进他掌心:“帮我拿着,我怕丢了。”
他的掌心很暖,把源石捂得更烫了。
两人并肩往楼梯口走时,林疏桐听见他低声说:“以后不会再丢了。”
地下室的灯突然闪了两下,在墙上投出两个交叠的影子。
林疏桐望着那影子笑了——有些秘密,该见光了。
林疏桐将牛皮纸手稿小心塞进帆布包最内层,手指隔着布料反复压了压,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泛黄纸页上的秘密烙进骨髓里。
源石在陆砚之掌心焐得发烫,她余光瞥见他垂眸盯着石头上流转的青光,喉结动了动,像是有什么话要问,最终只是把源石轻轻放进她包里,金属搭扣“咔嗒”一声扣紧。
“去我公寓吧。”陆砚之声音压得很低,两人顺着楼梯往上挪时,他的影子几乎完全罩住她,“顶楼有间密室,密码锁加指纹识别,比宿舍安全十倍。”
林疏桐脚步微顿。
前世她住过十二平米的隔断间,蟑螂在泡面碗里产卵,哪听过“顶楼密室”这种词?
可此刻听着陆砚之平淡的提议,她突然想起他总说“租房救星”的论坛账号下,有几百条“房东直租无中介费”的帖子——原来那些所谓“直租”,都是他名下房产。
“好。”她应得干脆,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包带,“手稿里写了系统进阶的方法,我得今晚就看。”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林疏桐瞳孔骤缩,拽着陆砚之的手腕闪进楼梯转角的器材室。
门后堆着半人高的旧体操垫,霉味混着橡胶味直往鼻子里钻,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下下撞着胸腔——刚才那声,分明是皮鞋跟碾过碎玻璃的脆响。
“杨姐说那女的今天肯定带东西出来。”
“嘘——别嚷嚷!”
两个男声从楼梯口传来,林疏桐的指甲掐进陆砚之掌心。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拇指轻轻蹭过她虎口的薄茧——那是前世改衣服缝到后半夜磨出来的,重生后她再没碰过缝纫机,茧子却还在。
“我看见她进地下室了,出来时包鼓了一圈。”
“那破石头能值几个钱?杨姐说有更大的——”
“啪!”
一记耳光声惊得林疏桐后背抵上体操垫。
外面的人压低声音骂:“杨姐的事轮得到你问?上个月那丫头替人垫的二十万创业款,现在在杨姐卡上躺着呢!等拿到东西,咱哥俩分十万——”
陆砚之的手指突然收紧。
林疏桐抬头看他,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得他眉峰紧绷,眼尾泛红。
她这才想起,前世毕业那天她蹲在出租屋门口哭,是陆砚之的中介公司派人替她赶走了堵门的债主——当时她以为是巧合,现在想来,或许他早就在暗处看了她很久。
“走。”他贴着她耳朵说,热气扫过耳尖,“后门有消防通道,我上周检查过,锁是坏的。”
林疏桐点头,刚要抬脚,器材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条缝。
月光里晃过半截黑色裤管,她猛地捂住嘴,陆砚之的手掌覆上来,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手背,把她发颤的牙齿都焐暖了。
“没人。”
“操,肯定从别的路跑了!”
脚步声往楼梯口去了,林疏桐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
陆砚之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指尖扫过她后颈的冷汗,皱眉道:“冷?”
“不。”她扯了扯他的袖口,“是气的。”
他没接话,弯腰把她脚边的碎玻璃踢到垫子底下。
林疏桐盯着他微驼的脊背,突然想起手稿里那张照片——穿运动服的少女抱着源石,身后是年轻的老王。
照片背面的“小夏”,会不会是陆砚之的外婆?
或者,是某个和她一样被命运攥住的人?
“走。”陆砚之直起身子,把帆布包背到自己肩上,“我开车送你。”
两人贴着墙根往消防通道挪时,林疏桐听见他低声说:“刚才他们提到的二十万,我让人查过。杨雨薇的账户上个月进了两笔款,一笔是你垫的创业款,另一笔......”他顿了顿,“是你前男友导师的私人账户转的。”
林疏桐的呼吸一滞。
前世她替杨洋垫钱时,那丫头哭着说“我妈住院要手术费”,后来才知道所谓的手术是假,导师的“外围”是真。
现在想来,那些眼泪都是算好了的——算准了她心软,算准了她好骗。
消防通道的铁门“咔”地开了,夜风卷着玉兰花香扑进来。
陆砚之把她护在身后,手机屏幕亮起,照出墙角蜷缩的影子——是只黑白相间的流浪猫,正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们。
“别怕。”林疏桐蹲下身,那猫却“喵”地跑远了。
她望着猫消失的方向笑了笑,转头对陆砚之说:“前世我总觉得自己像这只猫,被人踢来踢去。现在才明白......”她晃了晃包里的手稿,“我有爪子了。”
陆砚之没说话,却把包带往自己肩上又拽了拽。
月光落在他侧脸,照得他眼尾的痣像颗红小豆。
林疏桐突然想起手稿最后一页没看完的字:“当第五块源石归位,所有秘密......”
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
陆砚之拉着她往停车场走,背影被路灯拉得老长。
林疏桐望着两人交叠的影子,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这次,换她来守护秘密了。
(两人坐进车里,陆砚之启动引擎时,林疏桐的手机在包里震动。
她摸出来,是系统提示:【检测到隐藏手稿激活,新手期结束。
下阶段签到奖励:10倍暴击率+商业帝国构建指南】。
月光透过车窗照在手稿封皮上,“源石共鸣实验记录”七个字突然泛起青光,仿佛在说:有些秘密,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