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坐了进去。
车里弥漫着高级香水的味道。
我身上汗水和泥土的气息，显得那么刺鼻。
没有人再说话。
车子平稳地驶离工地。
我回头，看着那片黄沙漫天的工地，越来越远。
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
2
秦家的别墅，坐落在半山腰。
大得像一座城堡。
水晶吊灯，大理石地面，旋转楼梯。
我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脚上的解放鞋，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一个个灰色的脚印。
一个穿着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是我的亲生父亲，秦正国。
他的视线落在我脚下的污渍上，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周全，带小姐去洗漱，换身衣服。”
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久别重逢的喜悦。
只有冷冰冰的命令。
仿佛我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一件需要被清理的脏东西。
我被带到一个比我出租屋还大的浴室。
佣人放好了水，准备好了全新的衣服。
我洗了很久。
想把这二十年沾染的贫穷和卑微，全都洗掉。
可我知道，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
洗不掉。
换上他们准备的裙子，我浑身不自在。
镜子里的女孩，面黄肌瘦，眼神怯懦。
和这个家，格格不入。
下楼时，他们一家三口正坐在餐桌前。
气氛温馨。
秦雪正娇声对秦正国撒娇。
我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和谐。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
审视，挑剔，冷漠。
秦雪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讥笑。
秦夫人，也就是我的母亲，许曼，为我拉开椅子。
“晚晚，快来吃饭吧。”
我坐下。
面前摆着十几道菜，精致得像艺术品。
我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我养母……她怎么样了？”
我最关心的，是这个。
许曼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秦正国放下筷子，声音沉沉。
“钱，我已经让人打过去了。”
“以后，你跟那边，就不要再有任何联系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为什么？”
“你是秦家的女儿，就该有秦家女儿的样子。”
秦正国说得理所当然。
“跟那些底层人混在一起，只会丢秦家的脸。”
底层人。
这三个字，像三根针，扎进我的心脏。
养母含辛茹苦把我养大。
为了给我治病，她卖掉了唯一的房子。
在我心里，她比任何人都要高贵。
可在这个家里，她却成了“底层人”。
成了我需要被割舍的“污点”。
“不可能。”
我站了起来。
“她是我妈，我不可能不管她。”
“放肆！”
秦正国一拍桌子，怒喝道。
“江晚，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现在姓秦，不是那个野丫头了！”
秦雪在一旁煽风点火。
“姐姐，爸爸也是为你好。”
“你看你，在外面都学了些什么坏习惯。”
“顶撞长辈，不知好歹。”
我看着他们。
一张张冷漠而高傲的脸。
原来，他们接我回来，不是因为亲情。
只是为了维护秦家的脸面。
只是为了把我改造成一个符合他们标准的、合格的“秦家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