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早就在留意这事。
前阵子宫宴，他看见萧玦一个人站在梅园，盯着苏府方向看了好久；
还听说他偷偷交代礼官，婚礼纹样全按苏卿晚喜欢的梅花来绣。
这些细节，别人都没注意，他记住了。
当晚，一个蒙面小厮混进送药队伍，趁换岗时把一只白玉瓶放在苏卿晚枕边。
瓶下压了张字条：「若你能醒，我愿为你逆天改命。」
落款一个大大的「澜」。
而苏卿晚，在昏睡中做了个梦——
前世大婚夜，红烛高照，萧玦掀开她的盖头，冷冷一句：「你不过是个工具。」
转身娶了别人。
她惊醒，满身冷汗，望着窗外月光，轻声说：「这一世，我不再等人施舍解脱。」
第二天清晨，所有人傻了眼——
那个被太医判了「活不过三日」的苏卿晚，竟然扶着墙，一步步走了出来。
她走到案台前，亲手提笔写退婚书，每个字都像拼尽全力：
「妾身苏氏卿晚，蒲柳之姿，身染沉疴，恐为累赘。四皇子殿下天命所归，前途无量，妾身残躯，实难奉君子左右。今自请退婚，愿殿下另择良配，共谱佳话。」
写到名字时，她拔下发簪，刺破指尖。
一滴血落下，她用指腹轻轻一抹——墨线勾出梅花轮廓，血点花蕊，一朵含苞待放的梅，静静绽开。
林嬷嬷看得愣住：「小姐竟用血画了朵梅……居然没糊。」
退婚书送到萧玦手上时，苏卿晚就站在他面前。
她抬头看他，一字一句清楚得很：「殿下，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萧玦捏着那张还带着体温和血腥味的纸，心口狠狠一震。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一向柔弱顺从的女人，眼里藏着什么他看不懂的东西——仿佛把他所有的算计全都看穿了。
平静、冷漠，甚至还带着一丝……怜悯？
一个「将死之人」，怎么会有这种眼神？
3
太子府书房里，萧玦捏着那封退婚书。
「赵德全。」他嗓音低沉，有点压着火。
心腹太监立刻进来：「殿下。」
「去查苏府，」他啪地把信拍在桌上，「最近一个月的事，全给我挖出来！尤其是苏卿晚——见了谁，收了什么信，一个字都不能漏！」
「是。」赵德全顿了下，小声劝道，「可小姐……听说快不行了，您何必……」
萧玦眼神一冷：「让你查，你就查。」
就在他下令的同时，城南梅林深处，苏府后院的一盏灯悄悄亮了。
几乎同一刻，一道黑影翻过矮墙。
来人正是她爹当年的亲卫统领——韩崇。
三年前因不肯低头，被萧玦找个由头贬去了北境。
前世，他就死在那儿。
「小姐，您叫我回来，有事？」韩崇单膝跪地，眼里全是疑惑和激动。
苏卿晚没说话，从暗格里拿出半块玄铁虎符，递过去。
韩崇一看，瞳孔猛地一缩——这是老将军的兵符！
老爷临终前，竟交给了小姐！
「您是要……动兵？」他声音发抖。
她摇头，脸上浮起一丝冷笑，病容遮不住那股狠劲：「不动刀，只动账。」
她递出一份名单。
「这些人，全是萧玦私调军饷的经手人。你回京，掌北衙左营，把这些账，一笔一笔，给我翻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