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站在台上就失语的‘天才’设计师，”他故意拖长腔调，目光像冰冷的刀片滑过我的脸，然后转向苏澈，“一个连路都走不稳、连话都不会说的废物堂弟。”他嗤笑一声，音量拔高，确保周围一圈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怎么，今晚是什么特殊残障人士交流会吗？你们俩倒是绝配，一个说不出，一个听不见也说不出，正好互相不用交流，省心？”
哄笑声像细小的针，密密麻麻扎进皮肤。苏哲身边那几个跟班模样的男人配合地发出夸张的笑声。苏澈的头垂得更低了，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几乎要盖住眼睛。他放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骨节泛出惨白，肩膀绷紧得像一块即将断裂的石头。他死死盯着脚下蔓延开的湿痕和碎片残留的反光，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东西。那是一种被剥光了所有尊严、赤裸裸暴露在嘲笑目光下的痛苦和愤怒。
我的恐惧、我的尴尬，瞬间被一股更强的怒气取代。可恶！
画廊负责人是个圆滑的中年胖子，此刻擦着汗挤了过来，连连向苏哲赔笑：“苏少息怒，息怒。”他转向苏澈，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驱赶：“苏澈先生，麻烦您先离开会场，这里我们会处理。”
苏澈猛地抬头，那双一直低垂避开的眼睛终于露了出来。深琥珀色，清澈得惊人，此刻燃烧着一种压抑的怒火和深不见底的屈辱。他死死盯着负责人，又极其短暂地、飞快地扫过我。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歉意，有狼狈，还有一种……奇异的、不肯熄灭的光芒？
他没有说话——当然，他“不会”说话。他只是挺直了那副清瘦却异常坚韧的脊背，用一种近乎倔强的姿态，无视了负责人驱赶的手势，也彻底无视了苏哲挑衅的目光，径直转身，朝着通往后方办公区的侧门走去。步伐稳定，背影孤绝，每一步都踏在碎裂的玻璃和金色的酒渍上，踩碎了满地的嘲笑。
那背影消失在门后，宴会厅的喧闹似乎才重新回流。
苏哲撇撇嘴，像驱赶一只苍蝇般挥挥手，注意力重新转向台上的我，眼神充满了戏谑：“好了，苏大设计师，碍事的废物走了，现在，您能开尊口了吗？”
屈辱的火焰灼烧着我的喉咙。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带来一丝虚假的清醒。就在那股令人窒息的黑暗再次要淹没我时，口袋里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持续的震动。
是我的手机。
谁会在这种时候？！
我几乎是凭着本能，手指僵硬地滑开屏幕。屏幕上没有来电显示，只有一个极度精简、甚至有些原始的纯黑命令行窗口在闪烁。光标跳动了一下，一行简洁到极致的指令突兀地出现：
【＞ run light.exe /target:all_gallery_led】
什么鬼？！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命令行窗口瞬间消失。紧接着——
“嗡……”
整个画廊，所有嵌入墙壁的装饰灯带、点缀在艺术品旁边的射灯、甚至天花板中央巨大的枝形水晶吊灯底座，毫无预兆地齐齐震动了一下，发出低沉的蜂鸣！
下一秒，璀璨的光华毫无预兆地爆发！
不是普通的亮起，是喷薄！是席卷！
深蓝色的光芒如同汹涌的海潮，瞬间从四面墙壁奔涌而出，淹没了整个空间。冰冷的蓝色光波仿佛拥有生命，在光滑的地板、墙壁、甚至天花板上急速流淌、蔓延、汇聚。光流精准地勾勒出一条条复杂而精密的银色轨迹，如同星际航路般交织变幻。轨迹中央，点点纯粹如钻石般的白色光芒次第亮起，旋转、聚合……最终，在所有人头顶的穹顶之上，凝成了一个巨大、清晰、完美无瑕的金色设计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