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吹。
他半边袖子，哗啦一下，碎了。
像烧过的纸灰被风卷走。
只剩下一截枯枝般的胳膊。
他没回头。
只留下一句话飘在冷空气里：
“系统不认尸体。”
“它只认『答案』。”
“你答了『没有』，你就成了它的续命药。”
“而我……”
他左半边脸已经完全灰白。
像石膏面具裂了缝。
“我是第一个自愿当『守门人』的人。”
“我想救她。”
“结果……”
他抬起残存的右眼，直勾勾地盯住我。
那眼神不是恨。
是认命。
是耗尽了的油灯最后一点光。
“我成了它最忠诚的狗。”
他走进巷子深处。
背影越来越淡。
像被橡皮擦抹掉的铅笔线。
最后只剩下一截枯枝般的胳膊。
和那枚铜钱。
还在我手里。
温热。
像一颗刚摘下的、还在跳的心。
我低头。
铜钱背面。
刻着两个字。
不是繁体。
不是古文。
是用指甲，一道一道，抠出来的——”别
我攥紧它。
指节发白。
我知道，这不是线索。
这是警告。
是李婉秋，在死前，留给我唯一的——人性。
可我已经不是人了。
我左手食指，青得发紫。
皮下，藤蔓在游动。
像在数心跳。
3:17 快到了。
我要去殡仪馆。
我要把这枚铜钱。
按进第三口棺材的锁孔。
因为我知道。
就算我不去。
系统也会派另一个”陈野”。
去替我。
而我——
早已是那该被替换的。
我只是……
还没死透。
铜钱硌着掌心。
像一句无声的哭。
“别信。”
可我还能信谁？
我妈？
她说我爸是我妈。
我爸早就死了。
可我……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
我抬头。
天阴得像停尸房的天花板。
我迈步。
走向殡仪馆。
每一步。
脚底都在渗灰。
像我的骨头，正在变成灰烬。
而那枚铜钱。
在我手心里。
轻轻跳了一下。
像在回应。
“欢迎回家，容器。”
7
铁盒埋在第三口棺材底下。
不是挖。
是抠。
指甲崩了。
血混着土，黏在指缝里。
像在掏自己埋了七年的骨头。
锈得不像铁。
像块被泡烂的肉。
我用牙咬住边角。
一寸一寸，撕开。
咔。
盖子开了。
十二份合同。
每一份背面都写着名字、日期。
像墓碑上的刻字。
张慧——2016.8.3
王建国——2017.1.19
刘小雨——2017.9.7
……
李婉秋——2017.11.14
最后一个，空白。
我的名字，还没写上去。
但我知道，它就在那儿。
等着我填。
最底下，压着一张照片。
泛黄。
边角卷曲。
一个婴儿。
刚出生，皱巴巴的，闭着眼。
像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