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骚动。苏晚星抬眼望去，看见沈砚辞跪在太平间的门口，背脊挺得笔直，却在微微发抖。他穿着那件深灰色的西装，此刻沾满了灰尘和血迹，原本梳理整齐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
苏晚星的心跳骤然停止。
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沈砚辞……”她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
沈砚辞缓缓转过头，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封的恨意，像淬了毒的刀子，直直地刺向她。“苏晚星，”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他自己，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满意了？”
苏晚星愣住了，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爸妈，我爷爷奶奶，都死了。”沈砚辞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指着太平间的门，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被你那个喝酒喝疯了的爸，亲手撞死的！”
“不是的……”苏晚星摇头，眼泪汹涌而出，“我爸不是故意的，他喝了酒，他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沈砚辞猛地站起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能让他们活过来吗？苏晚星，你父母欠我的，我要你用一辈子来还！”
他的话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苏晚星的心脏。她看着他眼里的恨意，那恨意浓得化不开，彻底淹没了曾经的爱意。她张了张嘴，想辩解，想解释，却发现所有的语言都那么苍白无力。
这时，交警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认定书，脸色凝重地递给苏晚星。“苏小姐，这是事故责任认定书，你父亲属于酒驾肇事，全责。”
苏晚星接过那张纸，上面的字迹清晰得刺眼。她看着“酒驾全责”四个字，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手里的纸飘落在地。
原来，真的是父亲的错。
沈砚辞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转身走进太平间，留下苏晚星一个人站在走廊里，被无尽的绝望和愧疚包裹。
两天后，原本应该举办婚礼的酒店，挂满了黑白的挽联。
喜字被撤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沈砚辞父母和祖父母的遗照。照片上的人笑得温和，此刻却看着满堂宾客，显得格外凄凉。哀乐低低地响着，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压得人喘不过气。
苏晚星穿着一身黑衣，跪在灵堂的角落，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脸。没人理她，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指责和厌恶，像在看一个罪人。
沈砚辞穿着黑色的丧服，面无表情地接待着前来吊唁的宾客。他的眼睛里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轮到苏晚星上香时，他突然拦住了她，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这里不欢迎你。”
苏晚星的动作僵住了，香灰落在手背上，烫得她一哆嗦，却感觉不到疼。
“沈砚辞，我……”
“滚。”他打断她，眼神冷得像冰，“在我改变主意之前，带着你父母的罪孽，滚得越远越好。”
苏晚星的母亲跑过来，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拽出了灵堂。“星星，我们走，我们先回家。”
走出酒店，阳光刺眼。苏晚星抬头看着天空，蓝得不像话，可她的世界，却早已一片灰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