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学长看她的眼神，是个人都明白怎么回事。我借着几分酒意，摇摇晃晃地走过去，胳膊一伸，就揽住了林薇薇的腰，把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脑袋埋在她颈窝里，嘟囔着：“薇薇姐，我头晕，走不动了……”
周围立刻响起几声暧昧的口哨和起哄。林薇薇的身体僵了一下，我感觉到她呼吸顿了顿。
但也就一两秒，她就恢复了常态，一只手扶住我，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在我后背上拍了一下，声音压低了，带着热气钻进我耳朵：“沈辰，跟这儿装醉是吧？皮痒了？等回家再收拾你。”
她嘴上骂着，但搀着我的手却没松开。那股她身上特有的、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混着点酒气包裹着我，让我真想就这么一直醉下去。
家？回谁的家？我们的家吗？我心里胡乱地想着，任由她半扶半抱地把我弄出了喧闹的礼堂。晚风一吹，我清醒了不少，但搂着她腰的手，却没舍得放开。
我以为日子就能这么过下去，我毕业，找工作，慢慢变得更强，总有一天能让她彻底忘记那个“小”字。可我忘了，生活从来不会按你写好的剧本走。
那天晚上我加完班回来，快十点了，刚走到我们租住的那栋老楼底下，就看见一辆挺扎眼的黑色轿车停在门口。车门打开，林薇薇从副驾上下来，跟着下来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看上去人模狗样的。那男的笑得一脸殷勤，还要送她进楼道。
林薇薇也笑着，摆了摆手，看样子是在拒绝。
我站在阴影里，看着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心里那根绷了十年的弦，“嘣”的一声，断了。什么循序渐进，什么慢慢来，去他妈的！我再慢下去，她就要被别人拐跑了！
我看着她跟那男人道别，转身走进楼道，听着高跟鞋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一声一声，像踩在我心上。我几乎是冲进去的，几步就追上了她。
楼道里的声控灯有点接触不良，忽明忽灭，映得她的脸也有些模糊不清。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自己都吓了一跳，直接把她拽得转过身，抵在了冰凉的墙壁和我之间。距离近得能数清她的睫毛，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刚才车上带下来的、属于陌生男人的烟味。
我眼睛肯定是红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喘着粗气，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林薇薇显然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眼睛微微睁大，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微微挑了下眉，看着我，没说话。
“林薇薇，”我开口，声音哑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你骗我。”
她安静地看着我，楼道昏暗的光线里，她的眼神有点复杂。
我吸了口气，把积压了十年的话，不管不顾地倒了出来：“你说过的……你说过，等我长大就行了！我十八岁生日那天你就说过！后来每次我靠近一点，你都说我小，说我不懂事！好，我等你觉得我长大！现在我毕业了，工作了，我能养活自己了，我能……我能照顾你了！可你呢？”
我越说越激动，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攥得她手腕发红，“你去相亲？你跟那种男人说说笑笑？林薇薇，你告诉我，到底要我长到多大，才算长大？！是不是只要是你林薇薇说的，我永远都长不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