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央没有靠近龙榻，反而寻了个离床最远的椅子坐下，指尖悄悄掐诀，感应着周遭的气场。
死气，浓郁得化不开的死气，缠绕着龙榻。但这死气之中，又夹杂着一丝不该属于帝王的、阴毒诡异的波动。
像是……咒术的反噬？
有趣。
看来这位大周皇帝，病得可不简单。
时间一点点流逝，殿内静得可怕。龙榻上的人似乎睡得很沉，或者说，昏迷得很沉。
突然，帐幔内传来一声压抑的咳嗽，接着是虚弱而模糊的低语：“水……给朕水……”
沈未央眸光微闪，没有动。
那声音顿了顿，似乎带着怒意：“……是谁在外面？朕要喝水！”
沈未央这才慢悠悠地起身，倒了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走到龙榻边，隔着帐幔递了过去。
一只枯瘦、布满老年斑的手伸出来，接过了茶杯。帐幔缝隙间，沈未央对上了一双浑浊却锐利、充满猜忌的眼睛。
老皇帝死死盯着她，喝了一口冷茶，似乎清醒了些许。他认出了这张脸，眉头紧皱：“是你？沈氏……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未央福了福身，语气听不出喜怒：“回皇上，是陛下传召臣妾前来侍寝。”
“侍寝？”老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被暴怒取代，“胡说！朕何时……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涨得紫红。
沈未央冷眼旁观。果然，连皇帝自己都不知道这场“侍寝”。幕后之人，手眼通天。
老皇帝咳了半天，好不容易顺过气，再看沈未央的眼神已充满了厌恶和警惕：“滚出去！朕不想看到你！你们沈家……没一个好东西！都给朕滚！”
沈未央从善如流，再次行礼：“臣妾告退。”
她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向殿门。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扉时，身后传来老皇帝带着某种恶意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沈氏……你爹……镇北侯……好大的胆子……私通敌国……证据确凿……你们沈家……完了……”
沈未央脚步一顿。
沈家完了？
原主记忆里，那个对她冷漠疏离、只为利益将她送入虎口的家族？
她心中并无多少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这算什么？临死前的威胁？还是想看她惊慌失措的丑态？
她缓缓转身，隔着大半个宫殿，望向龙榻上那个行将就木的帝王，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妖异的弧度。
“皇上，”她的声音清冷，在空旷的殿中回荡，“您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身子吧。夜路走多了，难免遇到鬼。这紫宸殿……阴气太重，怕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您了呢。”
说完，不等皇帝反应，她径直推开殿门，走了出去。
门外月色凄冷，映照着她毫无表情的脸。
沈家覆灭？皇帝病重？
这潭水，比她想象的更深，也更浑。
正好。
水浑了，才方便她这尾“死而复生”的鱼，搅动风云。
至于侍寝？活命？
她沈未央的命，从来只掌握在自己手里。
奇门遁甲，玄术通神。这凡尘俗世的皇权富贵，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场更宏大的布阵弈棋。
而棋局，才刚刚开始。
2 奇门遁甲，初显锋芒
回到那处比冷宫还不如的“静思苑”，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