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我面无表情地夹起那筷子菜,在林慕期待的目光中,不动声色地送入口中。
舌尖传来细微的麻刺感,过敏反应的先兆。
我放下筷子,那股寒意从脊椎一路攀上天灵盖。
我在浴室里,看着镜中惊惶的自己,一遍遍地问,他是谁?
明天清晨,民宿安排了“沙滩拾忆”活动。
可如果眼前这个林慕是假的,我们明天要去拾的,究竟是谁的记忆?
第2章 谁在替我写剧本?
第二天清晨,我们被要求换上统一的米白色亚麻套装,参加民宿组织的“沙滩拾忆”活动。
阳光刺眼,海风黏腻,可我只觉得浑身发冷。
我混在人群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其他几对“情侣”。
他们的动作像提线木偶,僵硬地挽着手,对话的语调平直得像人工智能在念稿。
最诡异的是,左前方那对男女,竟然在同一秒、以完全相同的幅度抬手擦了擦汗。
我故意放慢脚步,落在了队伍最后。
趁无人注意,我用脚尖在湿润的沙地上飞快地写下一串数字——我和林慕第一次相遇的真正日期。
做完这一切,我假装系鞋带,偷偷观察。
不到十分钟,一名服务员提着拖把,面无表情地从我写字的地方走过,就那么一下,拖把头精准而彻底地抹去了那串数字,沙地恢复了平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熟悉的寒意从脊背升起。
我想起了入殓工作的第一条铁律:尸体不会说谎,但布置现场的人,会伪造一切细节。
我开始用审视一具陌生尸体的专业眼光,重新打量身边的“林慕”。
他的手腕内侧,光洁一片,根本没有三年前那场车祸留下的缝合疤痕。
他听我说话时,右眉会习惯性地轻微抽动,但频率不对,比真正的林慕快了至少一倍。
甚至,我屏住呼吸,仔细分辨,连他的呼吸节奏都比我记忆里慢了0.3秒。
午餐时,菜单上有一道杏仁虾球。
我借口胃不舒服,说自己坚果过敏,独自绕去后厨想找点饮用水。
后厨门口,一个叫老周的杂工正蹲着抽烟,烟灰掉在他那只残缺的手指上,烫出了一个小小的黑点,他却浑然不觉。
我走过去,压低声音问:“周叔,你在这里……见过这张照片上的人吗?”我把手机里真正林慕的照片递过去。
他猛地抬头,一双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被惊惧填满,嘴唇哆嗦着:“你……你不该问这个!快删了!你们这组,已经是第七个了。”
话音未落,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走廊尽头响起:“客人不得擅闯工作区。”是陈姐。
老周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缩回头,抓起旁边的土豆疯狂地削皮,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觉。
我被陈姐“请”回了房间。
“林慕”已经在了,他见我回来,立刻关切地递上一杯温水,那眼神温柔得近乎哀求。
我接过杯子,指尖习惯性地在杯壁上摩挲,却忽然一僵。
杯壁上,有一道细微的、不规则的划痕。
和昨夜我用指甲偷偷拓印下来的房门锁孔刮痕,一模一样。
这杯水,根本没换过。
我看着他那张完美扮演着深情的脸,忽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