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红色的墙皮在暮色里褪去了白日的烟火气,竟与河畔新起的楼盘有了几分难辨的雅致。
谭粒粒搬来这里已三周,每日清晨推开朝南居室的窗,河风便裹着湿润的水汽涌进来,带着水藻与泥土的清浅气息,将 18 平米卧室里的阳光都染得柔软。
30 平米的客厅敞亮通透,最让他心安的,是朝北小间合租的小王— 大厂的忙碌将那人困在昼夜颠倒的加班里,多数时候,这屋子只属于他与河景,清净得能听见风掠过窗棂的轻响。
当初签下租房合同,谭粒粒几乎未作迟疑。
租金较两年前低了三成,他承担三分之二,不知情的小王仍按着旧日价格支付,这笔账算下来满是实惠。
更妙的是,上班的路不过十分钟的步行距离,每日能踩着十点的钟点,慢悠悠穿过晨雾与晨光抵达公司。
这样的日子,温润得让他忍不住在心底偷偷庆幸:大抵是运气偏爱,才让他寻得这样一处 “躺赢” 的栖居地。
可这份庆幸,却在入住两日后,被深夜里骤然响起的声响,敲得支离破碎。
从那天起,每至夜半十一点,楼上主卧的方向便会飘来异样的动静。
起初,谭粒粒以为是邻里夜归后消遣的游戏声、桌椅拖动的摩擦,混在夜色里,倒也不算刺耳。他耐着性子忍了两晚,可那声音却愈发频繁,时而清晰如在耳畔,时而掺着几缕不明腔调的低语,像鬼魅的私语,缠在枕畔,扰得他辗转无眠。
某夜,他终是按捺不住烦躁,披了件薄外套,踩着冰凉的楼梯上去敲门。
指节落在门板上的声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可门后始终是沉沉的静默,连一丝灯光都未曾透出,仿佛那扇门后,本就没有人间的烟火。
次日清晨,他在楼下遇见买菜归来的阿姨。
阿姨的声音却带着几分诧异:“小伙子,你说的那间屋啊,空了整一年了。哪来的人呢?”
这话像一粒冰珠,瞬间漾开层层寒意。
他猛然记起搬来那日,在客厅沙发底下捡到的那张泛黄纸条 —— 潦草的字迹写着 “楼上是阴间”,彼时只当是前任租客的玩笑,随手揉了扔进垃圾桶,可此刻想来,后颈的汗毛竟都竖了起来。
他开始在网上翻找答案,想为这夜半声响寻一个合理的解释。
有人说,所谓 “楼上的动静”,或许是水管老化的震颤,或许是隔壁住户的声响透过墙体的缝隙漫过来,又或许是木质家具在昼夜温差里伸缩的轻响。
可他屏息听了好几夜,那些声音里分明裹着人的气息。
低语里有不同的语调,偶尔还能听见杯盏落地的脆响,真实得仿佛楼上正有人影晃动,绝不是器物独自发出的冷硬声响。
终于等到小王周末在家,谭粒粒急忙寻去询问。
那人熬得通红的眼睛里满是茫然,揉着眉心说:“我从未听过啊?每日凌晨一两点回来,沾到枕头便睡死过去,哪有心力去听这些。”
谭粒粒不肯罢休,又问起先前住这间屋的租客。
小王皱着眉想了许久,才含糊道:“好像是提过一嘴?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后来总去物业打听,回来没几日就说要出差,再后来,便说工作调动退了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