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张老师。」唤醒我的不只是林女士的声音，更有一股夹杂着酸甜的汁水味儿霸气地涌入鼻腔。我睁开眼，惊喜地发现一颗大大的橘子呈现在我的面前。
「我种的橘子，刚摘的，您快尝尝。」
接过橘子便迫不及待地剥开来，新鲜的汁水染香我的双手。酸甜的橘子从口入心。
此后，除了周五固定的咨询，我的来访者偶尔也会邀请我到家中撸猫观鸟。家访时我会适时对她的一些负面情绪做干预。除此，能够在院中小憩也是我愉快赴约的一点私心。
4
初冬的一个周五，前台告知我她取消了预约。
又一个周五，她又请假。
咨询师和来访者是不可以私下留联系方式的。这是行规。
我纠结了一整天，最终忍不住问前台小姑娘林女士何故不来，姑娘皱眉回忆了几秒，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病了不方便过来。张老师放心，林女士的治疗效果那么好，一定不会找借口逃避咨询的。」
她病了？我心中一沉，推了晚上的预约，赶在太阳下班前到了她家门口。
敲门，好久才有回应。
「谁呀？」她的声音从很远传过来。应该人在屋里。
「林女士，是我张佳遇。听前台说您病了，突然到访不知道是否打扰到您休息。」
过了大约一刻钟，院门打开。我的来访者不施粉黛，穿了条灯芯绒的连衣裙，立在我面前。右手撑着一只拐杖。
「这是伤到腿了？」我皱眉，故作平静地询问。
「嗯，不小心摔倒了，骨裂，得养两三个月，所以和您公司请了假，真不好意思。」
初冬的夜晚已然寒冷，她只穿着单衣。
我忙搀着她进门，一边走一边说：「这么晚来打扰，实在唐突。但我知道您在舒城没什么朋友，着实放心不下。」
「不唐突不唐突，张老师您百忙之中能来我真的特别高兴。」她笑盈盈地望向我，眼中似乎星光流转，闪得我不敢对视。
「快六点了，您怎么吃饭？」扶她在我对面的沙发坐下，我抬眼撇了下表。
「外卖。您不嫌弃的话要不一起吃？」
「这段时间天天吃外卖？」
「呃，其实是一直都在吃外卖，不只这段时间。」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有抑郁倾向的人果真是「行动的矮子」。看她打理花园那么用心，我还以为她会是个例外。
「不怕您笑话，食物对我而言只是维持生命体征的东西，我对美食没什么渴望，做饭实在是太繁琐，因此一日三餐便都是外卖了。」她偷偷撇了我一眼，小声解释。
如何吃饭，吃什么饭都是她的选择，她本无需向我解释什么。我们只是咨询关系而已。我强按下说教的念头。
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从我脑中冒出，不待我犹豫，话便脱口而出，仿佛不给我反悔的机会。「有没有兴趣尝尝我的手艺？」
她明显一怔，转而又露出孩子般的笑容，狠狠点头说：「好呀好呀，好久没有吃过有锅气的菜了。只是麻烦张老师下厨，怪不好意思的。」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可人已经揣着手眼巴巴地等着投喂，我的这位来访者可真是心口不一。
我去附近超市买了一些食材，简单做了点笔管炖豆腐、番茄炒蛋等家常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