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下了。
离开民政局那天,他替我拉开车门,目光复杂。
“婉宁,对不起。”
我对他露出一个“遗憾”的微笑。
“不怪你,你只是太爱工作了。”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关上了车门。
我看着后视镜里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是个好人。
一个无趣的好人。
5.
我搬回了父母的别墅。
退休后的父亲在家整理古籍,母亲在花园里侍弄花草。
生活悠闲得让人发慌。
卡里躺着一千五百万,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花。
我不敢买豪车,不敢买名牌包。
我依旧穿着棉麻长裙,开着那辆开了五年的旧车。
我得维持我清心寡欲的文物修复师形象。
闺蜜周晴是个自由摄影师,听闻我离婚,一个电话就杀了过来。
“离得好!那个木头疙瘩早该踹了!”
“走,姐们儿带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活的男人!”
她不由分说,把我拖去了一个青年艺术家的开幕沙龙。
空气里弥漫着酒精、香水和颜料混合的味道。
年轻的男女端着酒杯,高声谈论着后现代主义和行为艺术。
我觉得自己像个误入派对的古人,格格不入。
然后,我就看到了他。
顾辰星。
他穿着一件被颜料随意泼洒过的白衬衫,头发微湿,正在和一个画廊老板模样的中年男人说话。
艺术灯光勾勒出他年轻而立体的侧脸。
他一转头,也看到了我。
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快步穿过人群,走到我面前,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惊喜。
“李老师?您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我紧张得下意识捋了捋头发。
“我……我来寻求灵感。”
这个借口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6.
“这里鱼龙混杂,你一个学生,不该来。”
我拿出老师的派头,微微蹙眉。
他又恢复了那副乖巧学生的模样。
“我来兼职,推销一些作品。”
我看着他被颜料弄脏的袖口。
“你很缺钱吗?”
他低下头,声音有些沉闷。
“嗯。”
他看着我,眼神干净又忧伤。
“我老家在偏远山村,村里有很多没人管的古迹,风吹雨淋的,都快毁了。”
“我爸想保护那些东西,到处筹钱,结果被人骗了,欠了一大笔债。”
“我还有个弟弟,画画很有天赋,但家里可能……供不起了。”
他的故事,像一根柔软的刺,扎进了我心里。
一个为了保护文物、为了家庭而奔波的年轻人。
干净,纯粹,有担当。
和我那个只关心自己科研项目的丈夫,完全不同。
那一刻,我对他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保护欲。
沙龙结束时,外面下起了雨。
周晴跟一个帅哥摄影师聊得火热,早就把我忘了。
我站在门口等车,有些狼狈。
顾辰星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走到我身边。
“李老师,我送您吧。”
雨夜里,伞下的空间很小。
我能闻到他身上清新的气息,能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热度。
车来了。
他替我拉开车门,用手挡在车门顶上,怕我撞到头。
“老师,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