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年轻的学生，用一千万买下了我的后半生。
他母亲亲手策划了我的离婚。
我的前夫，为了一笔生意，心甘情愿地背上了不育的黑锅。
我以为自己是掌控全局的猎人。
回头看，我才是那个从一开始就被关进笼子的猎物。
最可笑的是，所有人都说，这是真爱。
1.
那些躺在修复台上无声的古卷，就是我的婚姻。
精致，珍贵，死气沉沉。
赵明哲，我的前夫，也是这样。
他身上带着一股防腐药剂和旧纸张混合的干燥气味。
我们之间的话题，永远是新出土的陶片和待鉴定的青铜器。
“婉宁，这件战国玉璧的沁色，你觉得是土沁还是水沁？”
他会在饭桌上突然问我。
我放下筷子，认真回答：“更像是土沁，你看这牛毛纹的走向。”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沉默到能听见窗外梧桐叶落地的声音。
我在这份静滞里，几乎要发霉了。
直到那份来自“沉香阁”的合同，被快递员送到我手上。
一份私人藏品的鉴定修复项目。
酬金那一栏的数字，是八位数。
一千万。
足够我买下现在的沉闷，再换一种滚烫的人生。
委托方的联系人，只在电话里说了一句。
“李老师，我们老板很欣赏您，希望您能全心投入。”
我握着听筒，看着窗外，心跳得厉害。
全心投入。
这四个字，像一把钥匙，要打开我身上 早已生锈的锁。
那天晚上，赵明哲又在谈论他的科研项目。
“中心的经费又紧张了，下个季度的发掘计划可能要搁置。”
他眉头紧锁，一脸愁容。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我们结婚三年，他从未关心过我的喜好。
不知道我喜欢印象派的画，讨厌吃香菜。
他只知道，我是李教授的女儿，最优秀的文物修复师。
一个完美的，符合他身份的妻子。
我平静地开口。
“明哲，我们谈谈。”
2.
大学时，我最爱握着洛阳铲，在野外探方里感受泥土的气息。
阳光滚烫，汗水淋漓。
初恋男友会从背后抱住我，亲吻我被晒得发红的脖颈。
那时的生命，充满了原始的、粗糙的活力。
现在，我每天戴着白手套，用最精细的毛笔，一点点拂去历史的尘埃。
我的生命，也变得像那些文物一样，清冷，脆弱，不能触碰。
作为兼职的艺术史讲师，我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一张张年轻的脸。
他们的眼睛里有光。
像操场上奔跑时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其中有一道目光，尤其灼热。
顾辰星。
我课上最认真的学生。
每次都坐在第一排，从不迟到，也从不玩手机。
他只是看着我，专注得像是在鉴定一件绝世珍品。
下课后，他会抱着书本追上来。
“李老师，关于唐代金银器的审美流变，我还有些不明白。”
他离得很近，身上有干净的皂角和阳光的味道。
和他沉闷的学术问题，格格不入。
这股年轻的生命力，让我感到一阵久违的眩晕。
“沉香阁”的电话又来了。
“李老师，合同考虑得怎么样了？酬金可以再加两百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