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你许梅染心里,我林砚尘果真是这般可有可无,夫妻一场你竟没有半点留恋。也罢,本就是我巧取豪夺,如今放你离开吧。张士鸿虽是个榆木脑袋的书呆子,却也是痴心一片,定能给你幸福吧。林砚尘拭了下眼角的液体,很凉。今夜真冷啊,这个寒夜何时才能到尽头。

午夜时分,突然响起阵阵雷声,声音沉闷而又迟钝。闪电在漆黑的夜空里燃烧着,发出惨白的光。都说冬日鲜少有雷,这晚却是风雪交加,电闪雷鸣。

被雷电惊醒,许梅染缩成一团挤在床榻的角落里。十年前那个风雨之夜的回忆席卷而来,她将被子蒙在头上,无声地啜泣着。这十年来,无论遇到什么事她都未敢放声大哭。在许家不行,如今林砚尘要同她和离,她更是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接连不断的闪电将屋里映得如同白昼。看着角落里抖成筛子的那团小人儿,林砚尘不断搓着手上的扳指。她每一下抖动都如同一把尖刀刺到他心上,刀刀见血,扎得生疼。最终,他还是起身走过去,将她头上的被子轻轻拿开。看到那双充满惊恐和乞求的眼,他彻底心软了。林砚尘温柔地摸着许梅染的头,柔声道:“茵茵,有我在,别怕。”

他叫她茵茵?他竟知晓她的乳名!许梅染再也压抑不了心中的委屈和恐惧,顾不上其他,抱住林砚尘放声大哭起来。林砚尘就这么抱着她,任凭她哭累了才拍一拍许梅染的背,轻声说:“夫君抱你到床上去睡,好吗?”

许梅染愕然。不是要和离吗?如今他这是要做什么……

“放心,我不会轻薄于你的。”林砚尘给她吃了颗定心丸,许梅染才微微点了点头。

林砚尘轻轻将许梅染横抱起来,她远比他想象的要瘦小,轻飘飘的,仿佛一放手就会飞走。是啊,她很快就会飞到别人的怀抱,她爱人的怀抱。林砚尘,梦很快就要醒来,又何必贪恋这半晌虚妄的温情。他自嘲。

可是,此时此刻她是需要我的。她需要我,便足够了。

和林砚尘同睡一张床,许梅染有些不自在。看出许梅染的拘谨,林砚尘试图和她闲聊几句缓解尴尬:“茵茵,能和我讲讲你的过去吗?”

许梅染用那双小鹿一般的眼睛看着林砚尘,眼里湿漉漉的,仿佛有着无限哀愁,她缓缓地说:“我原本是不怕打雷的。十年前的一个雷雨之夜,我被贼人绑架,在雨里淋了一夜,从此便落下了怕打雷下雨的毛病。也是因为那一次我被抓,母亲急火攻心伤了元气,从此身体每况愈下。而父亲并未因此多加关心母亲和我,反而因为母亲身子不好日渐冷落,母亲心灰意冷与父亲和离,带我回扬州娘家生活。不久后父亲再娶。母亲去世后,我便被舅父舅母嫌弃,将外祖母侍奉过世后我再无留恋,便来京城投奔父亲。今晚让你见笑了。”

林砚尘轻轻握住许梅染的手,温柔地摩挲着。之前只听闻许梅染不是许夫人亲生的,因此两人关系并不亲厚,没想到她还有这般悲惨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