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简单啊,我要报复张士鸿。你是他心上人,我便不能遂了他的愿。”林砚尘在床上翘起二郎腿,看似随意,却难掩怒气。

原因竟是这个,许梅染苦笑。张士鸿和林砚尘同为太学院的学生,礼、乐、书、术、射、御这六艺,张士鸿样样艳压群雄。据说林砚尘学业一般,却又经常和张士鸿比试切磋,闹出不少糗事,因此被同学戏称为“莽夫”,如此坊间传闻许梅染多少也听说了些。士鸿哥哥心悦自己这件事,其中也是错综复杂说来话长,没曾想居然因此被林砚尘记恨,造成现在的局面。许梅染心中叫苦不迭,沉默片刻,恢复平静的语调:“无论如何,你我从今结为夫妻,我定谨言慎行,做好林家儿媳妇。夫君今日辛劳,又饮了不少酒,早些安歇。”说罢,翻身背对着林砚尘,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既然木已成舟,接下来的路只能靠自己努力走好。

林砚尘抬头望着红色罗帐,长长叹了口气。

翌日清晨,许梅染醒来时发现身上多了条被褥,转身望去,林砚尘似乎还在睡梦中。许梅染拥了拥被子,心中升起几缕暖意,刚想闭眼继续睡,便听到丫鬟的敲门声——该起床给公婆敬茶了。

她望一眼林砚尘,只见那人懒懒地伸了个腰,朝她使了个眼色。许梅染心领会神,把被子抱回床上。得到林砚尘的许可后,她才坐在床沿上,又是正襟危坐,乖得像只小白兔。

林砚尘起身,从架子上拿出佩剑,“嗖”得一声,长剑出鞘着实把许梅染吓了一跳。回头撇了许梅染一眼,轻转手腕,林砚尘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划了一道,继而将一滴血涂在了床褥上。许梅染脸腾得红了,忙低下头。 林砚尘擦净手指残血,挂好佩剑后,低头在许梅染耳畔轻声道:“夫人无需我提醒如何说话做事吧?”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畔,许梅染的耳根红透了,慌忙回应道:“夫君,莫要耽误吉时让公婆久等,赶紧梳洗更衣吧。”

许梅染选了一件绣有梅影疏竹的粉色氅衣,换了日常妆容。眉黛烟青,面如凝脂,一双黑亮的眼睛,凝眸时如波澜不兴的黑海,流动时如空中飞走的星辰。林砚尘看着许梅染有些失神,待许梅染走上前来,轻抬胳膊挽住自己时才回过神来。

敬茶仪式十分顺利。许梅染表现得端庄得体,深得林家老爷夫人喜爱。用完早膳,林夫人拉着她的手,一边摩挲一边道:“梅染,你是个好孩子。砚尘倾心于你已久,如今终于如愿,我们甚是欣慰。只是这孩子肆意妄为惯了,若是怠慢了你,定要和母亲说,母亲为你主持公道!”

许梅染回之以一个灿烂的微笑,杏眼完成月牙:“多谢父亲母亲,砚尘待我很好。”说罢笑意盈盈地转身看林砚尘。林砚尘附和道:“母亲说得是,我定悉心对待娘子。”见状,林母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回房路上,许梅染见四下无人,将手从林砚尘胳膊上拿开,保持着几寸距离,轻声道:“夫君,父亲母亲待我极好,我很是感动。以后的日子,我也想和你举案齐眉,不知夫君如何考虑?”

“嗯。”林砚尘回应,看不出表情,也听不出情绪。

若是能和他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就很好。许梅染自我安慰。人生哪有那么多圆满,海枯石烂的爱恋怕是只存在于文学作品里,这世间又有几桩情投意合的婚姻呢。林砚尘不是什么泼皮无赖,其父母又明事理,已是幸运。无论如何,林家总比许家有人情味的多,如今的日子定要好生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