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医院走廊。
星宇捧着保温盒,小口小口扒炒饭——没有蛋,没有胡萝卜,却有一颗颗被切成星星形状的火腿。顾以辰用模具压了一下午,手都磨出了泡。
"爸爸,今天怎么没有煎蛋?"孩子问。
"因为……有人在帮爸爸守护更重要的东西。"男人摸了摸儿子的头,目光落在窗外渐暗的天色。
同一刻,同安巷17号。
知夏把铁锅重新刷洗,水声哗哗。朵朵趴在门框上,小声问:"妈妈,你生气吗?"
"没。"知夏擦干锅,把火苗再次点燃,"只是得让锅先忘记蛋的味道。"
4 “蛋”的禁忌
鸡蛋被带走后的第二天,同安巷17号的厨房比平时安静。
知夏把铁锅刷到第三遍,锅底那道月牙形缺口被钢丝球磨得发白,她才停手。朵朵坐在小板凳上剥青豆,小声哼幼儿园新学的儿歌,却不敢抬头。
"别剥了,等会儿陪我去市场。"知夏擦手,把围裙摘下,"今天收摊早,给你买无蛋纸杯蛋糕。"
小姑娘眼睛一亮,又迅速暗下去:"那叔叔还来吗?"
"不来。"知夏把锅倒扣在灶台上,声音像铁,"以后都不来了。"
下午三点,医院VIP走廊尽头。
顾以辰把两颗鸡蛋放在窗台上,阳光穿过壳,映出淡金色的血丝。营养师在旁叮嘱:"先1/4勺,观察皮疹。"
星宇却别过脸:"我要吃夜市阿姨的炒饭,不吃蛋。"
"听话,这是治疗。"
"治疗就要强迫吗?"七岁的男孩声音发哑,"爸爸昨天还把镜头对准阿姨的锅,为什么今天就换我难受?"
顾以辰愣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相机REC键——红色小点没亮,却像烫手。
傍晚,同安巷口。
林知夏骑着小三轮回来,车斗里摞着折叠桌、煤气管。转弯处,一辆黑色商务车突然横挡,她急刹,锅铲"咣当"掉地。
车窗降下,一张敷着面膜的脸探出来——王屿,知夏的前夫。
"听说你最近红到拍纪录片了?"王屿把墨镜推到头顶,"别让孩子跟着你出镜,朵朵的肖像权归我。"
林知夏弯腰捡锅铲,声音比铁还冷:"你管过孩子吗?"
"我管的是法律责任。"王屿甩出一张律师函,"下周三亲子庭见,我会争取变更抚养权。"
车轮碾过地上的落叶,商务车扬长而去。知夏站在原地,指节因捏紧律师函而发白——那上面,"疏忽照顾导致儿童过敏"被加粗标红。
夜里十点,夜市收摊。
林知夏把最后一份炒饭装盒,抬头却看见顾以辰站在队伍外——没背包,没相机,只拎一只白色保温袋。
"我今天不拍。"他先开口,声音低哑,"星宇绝食一天,医院建议心理干预。我想……请你去医院,让他看一眼真正的锅,告诉他——蛋不是敌人。"
林知夏把火关掉,抬眼看他:"你知不知道,我最怕的就是蛋?"
"知道。"男人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两颗鸡蛋,放在灶台边缘,"所以我把它带来,让你决定炒还是不炒。我保证,镜头盖不打开。"
鸡蛋在灯下泛着冷光,像两枚随时会引爆的小雷。朵朵躲在知夏身后,小手攥紧妈妈衣角。
时间被拉长,油锅的余热升起最后一缕白烟。
知夏重新把火打着,火苗"噗"地窜起,映得她眼底一片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