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烬在油腻的修车行里接到催债电话时,林晚正用陌生香水味淹没他。
他跟踪她到破旧旅馆,门缝里那双锃亮的男式皮鞋刺得他眼球生疼。
“周赫?”他舔着扳手上的铁锈味笑了。
当周赫的膝盖骨在暗巷里发出脆响,林晚尖叫着扑向血泊中的男人。
陈烬甩开她:“心疼了?”
第一章
扳手砸在生锈的排气管上,发出闷响。陈烬直起酸痛的腰,抹了把额头的汗,混着机油,黏腻腻的。手机在油腻的工作裤口袋里震动,像催命符。
“喂?”他声音沙哑。
“陈烬!钱呢?今天最后期限!”电话那头是刀疤刘,放高利贷的,声音像砂纸磨铁。
“刘哥,再宽限两天,月底,月底工资……”
“宽限个屁!今晚见不到钱,老子卸你一条腿!”电话被狠狠掐断,忙音嘟嘟响。
陈烬攥紧手机,塑料壳硌得掌心生疼。催债的短信一条叠一条,红色的未读数字刺眼。他靠在冰冷的车身上,铁皮的寒气透过薄薄的工服往里钻。修车行里弥漫着汽油、机油和金属锈蚀的混合气味,这是他熟悉的世界,沉重,油腻,令人窒息。
卷帘门哗啦一声被拉开。光线涌进来,勾勒出一个纤细的身影。林晚回来了。她身上那股味道,也紧跟着涌了进来。不是家里廉价洗衣粉的味儿,也不是修车行里挥之不去的油污气。是一种陌生的、甜腻的、带着点侵略性的香水味,像藤蔓,瞬间缠住了陈烬的呼吸。
他抬眼。林晚穿着条他没见过的裙子,料子看着不便宜,衬得她腰身更细。脸上似乎也精心收拾过,嘴唇红得有点扎眼。她没看他,径直走到角落的水池边洗手,水声哗哗。
“哪来的钱买新裙子?”陈烬开口,声音干巴巴的,像砂轮磨过铁皮。
林晚洗手的动作顿了一下,没回头。“朋友送的。”
“朋友?”陈烬走近一步,那股香水味更浓了,熏得他太阳穴突突跳。“什么朋友这么大方?”
“你管得着吗?”林晚猛地甩掉手上的水珠,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陈烬陌生的不耐烦。“陈烬,你除了问钱,问这些没用的,还会什么?看看你!看看这地方!”她手指划过堆满零件的脏乱地面,划过他沾满油污的脸和衣服,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倦和轻蔑。“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陈烬像被钉在原地。那眼神,比刀疤刘的威胁更冷,更利。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了把铁砂,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林晚没再看他,抓起她那个旧得脱皮的包,快步走了出去,高跟鞋敲在水泥地上,哒、哒、哒,像小锤子,一下下砸在陈烬心口。那股甜腻的香水味,还在空气里飘着,久久不散。
他低头,看着自己指甲缝里洗不掉的黑色油泥,看着身上这件洗得发白、永远带着机油味的工服。空气里残留的香水味,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进他每一个毛孔。他慢慢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冲在手上,冲不掉那股味道,也冲不掉林晚刚才的眼神。
那眼神,像看一堆垃圾。
第二章
几天后,刀疤刘的人没来,林晚身上的香水味却越来越浓,回来的时间也越来越晚。陈烬没再问。他像一头沉默的困兽,在油腻的修车行里打转,眼神却越来越沉,越来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