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他好像在给瞳瞳糊风筝？你看他手边那个小奥特曼，是不是瞳瞳刚才玩的那个？”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
现场一片死寂，只剩下无人机镜头转动时细微的嗡鸣。所有工作人员都石化了，导演张大的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
那男人似乎浑然不觉自己成了全场焦点。他笨拙地、小心翼翼地给风筝糊上最后一片报纸，然后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平边角的褶皱。那个动作，带着一种我熟悉到灵魂战栗的温柔。
他缓缓转过身来。
阳光有些刺眼，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三年岁月，未曾在他俊美得近乎凌厉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肤色苍白了些，眼神……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抬眼，目光穿透混乱的人群，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我。
然后，他举了举手里那个丑丑的风筝，对着我，极轻、极缓地，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有些僵硬，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砰——”
我手里的麦克风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噪音。
世界天旋地转。
我听不见任何声音，看不见任何人，眼里只剩下那个本应躺在冰冷坟墓里的男人，和他手里那个，瞳瞳早上嘟囔着想要，我却因为心情低落而敷衍过去的……破风筝。
顾深。
他真的……回来了？
不是幻觉，不是梦境，而是在千万人直播的镜头下，用这种荒谬至极的方式。
我双腿一软，几乎要栽倒在地。视线模糊中，我看到瞳瞳突然挣脱了呆若木鸡的编导，像只小炮弹一样，哭着喊着“爸爸”，跌跌撞撞地冲向那个泥坑边的男人。
顾深蹲下身，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了扑进他怀里的小小身影。
直播信号，在这一刻，被掐断了。
屏幕陷入一片黑暗。
但这场由亡夫掀起的滔天巨浪，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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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信号被掐断的瞬间，整个网络世界像被投入了一颗核弹。
#顾深复活# 的词条后面跟着一个血红的“爆”字，以碾压之势登顶热搜榜首，后面紧跟着#楚栀 亡夫# #与萌娃同游直播事故# #诈尸文学照进现实#等一系列话题，社交平台服务器不堪重负，几次陷入瘫痪。
节目现场更是一片兵荒马乱。
导演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清场！快清场！”，工作人员像无头苍蝇一样试图阻挡闻讯赶来的更多媒体和围观者，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无法从泥坑边那诡异又温馨的一幕上移开。
瞳瞳紧紧搂着顾深的脖子，小脸埋在他颈窝里，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这三年来缺失的委屈和思念一次哭尽。顾深就那么蹲着，一手抱着儿子，另一只手还拿着那个丑丑的风筝，轻轻拍着瞳瞳的背，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沙哑：“乖，瞳瞳不哭，爸爸回来了。”
他的目光，却始终越过混乱的人群，牢牢锁在我身上。
那眼神复杂得让我窒息，有久别重逢的缱绻，有深不见底的愧疚，还有一丝……我无法解读的、近乎决绝的痛楚。
我站在原地，脚下像生了根，动弹不得。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提醒我这不是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