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在墙面上蜿蜒流动，不像液体，更像是有生命的活物，它们迅速组合成了一行新的、扭曲的文字，像是某种规则的补充：
“用骨灰拌朱砂可画镇魂符”
“但你的纳米虫怕朱砂”
“选救自己还是救监控里的人？”
冰冷的文字，带着赤裸裸的威胁和嘲弄。陈默盯着那句“你的纳米虫怕朱砂”，心头巨震。这是只有他才知道的秘密，是爷爷临终前再三叮嘱的禁忌！这系统怎么会知道？
他猛地扯下一直别在后腰的那个木质傩戏面具。面具很旧，油漆剥落，表情狰狞，内衬是柔软的皮革。他下意识地将面具翻过来，内衬上有一个几乎磨损看不见的二维码印记。他用通讯器扫描，屏幕卡顿良久，跳出的竟然是一份扫描效果很差的电子档案标题——“1953年湘西地区剿匪行动机密档案（节录）第47页”。
关于这一页的具体内容，档案显示权限不足，只有一行摘要：“……关于利用特殊材料（编号朱砂-S）处决具有‘异常能力’的傩戏班主‘石老司’的经过报告……”
石老司……陈默对这个名字有模糊的印象，爷爷似乎提过，是旧时代湘西一带极有名望，也极富争议的一位傩戏大师，后来死于非命。难道……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腕，虫群正因为朱砂的潜在威胁而传递出不安的悸动。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在接触到那个“古丈”姑娘和陶罐时，虫群会有那么剧烈的防御反应。它们感知到的，不仅仅是威胁，更是一种源自“故主”的、跨越了时空的仇恨和恐惧。那个被处决的傩戏班主，很可能就是培育出这些纳米虫群的那位“傩戏艺人”的师父或者同门！
这趟浑水，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暗。
第二幕：机械招魂
第四章 二进制赶尸
陈默把傩戏面具重新塞回后腰，陶罐里的刮擦声变得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仿佛里面的东西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来。电梯在“保靖”层停住，门缝里渗进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像是劣质机油混合了陈年尸蜡，再掺上一股河水的腥气，熏得人头晕。
“规则更新。”那个冰冷的机械女声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其沙哑、仿佛被烟酒熏坏了的老男人嗓音，带着浓重的湘西土话口音，陈默认出这是之前合作过几次、在酉水河上跑船的老船头的声音，但这声音此刻听起来干涩而诡异，像是从录音带里放出来的：“子时前，把尸体赶到服务器机房，否则——”
“否则我妹就成实验体348号了？”陈默打断它，语气森冷，他飞起一脚踹在紧闭的电梯门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他手腕下的纳米虫群似乎感应到他的暴怒，在他手背的皮肤上迅速聚拢，拼出了一个鲜红的倒计时：23:59:59。子时，就是午夜十一点到一点，他只有不到二十四小时。
电梯门缓缓打开，门外不再是砖墙，而是一条由流动的数据代码构成的奇异甬道。甬道两侧，是全息投影出的湘西传统吊脚楼，但它们漂浮在半空中，形态扭曲，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每栋吊脚楼的门口，都悬挂着一个闪烁着微光的二维码，像是一块块电子墓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