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凌晨三点的暖光
城市在凌晨三点陷入最深的沉睡，唯有街角的24小时便利店还亮着冷白色的光，像一座孤岛，守护着夜的寂静。
林夏推开玻璃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格外刺耳。她走到冷藏柜前，手指在玻璃上停留片刻，最终取了一个金枪鱼饭团。这是小安生病前最喜欢的口味，那时他还能正常进食，不像现在，只能靠输液维持生命。
站在微波炉前等待加热时，玻璃门上隐约映出她苍白的脸和疲惫的神情。二十八岁的年纪，眼角却已爬上了细纹。这半年来的奔波劳碌，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不止。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已经是今晚第六条短信。她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屏幕上简短的一行字："配型结果不匹配"。
简短的六个字，却像重锤击打在胸口。她扶着货架站稳，眼前一阵发黑。昨天小安还拉着她的衣角问："姐姐，这次能成功吗？"她摸着他因化疗而稀疏的头发，强装镇定地说："一定可以的。"
现在，她要怎么面对他期待的眼神？怎么告诉他，又一个希望破灭了？
"需要加热吗？"
一个声音将她从恍惚中拉回现实。收银台后，店员小张左手缠着绷带，右手正在扫码。他胸牌上画着个幼稚的笑脸，与那张倦容格格不入。林夏注意到他的手指有些颤抖，似乎也在承受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痛苦。
"不用了。"林夏的声音哑得自己都吃惊。她匆匆结账，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便利店。
走出自动门，初秋的雨丝斜斜打在脸上，冰凉刺骨。转角巷口，一只流浪猫正在舔舐已经僵硬的幼崽，它的背影弓成痛苦的弧度。林夏突然想起主治医生的话："你弟弟的病，就像赶末班地铁——错过一趟，可能就再没下一班了。"
她攥紧饭团，望着远处医院大楼零星的灯光，泪水终于决堤。
"小安，再等等姐姐，姐姐一定会找到办法的。"她轻声呢喃，仿佛这样就能让承诺成真。
02 天台上的星光
雨越下越大，陈默在天台上捆扎最后一个纸箱时，工装已经湿透了。这是他今天送的第三十七单快递，也是最沉重的一单——箱子里装的是他妹妹从大学宿舍搬回来的行李。自从三年前那场车祸后，妹妹就再也没能回到校园。
转身时差点踩到一个蜷在护栏边的女孩。她的高跟鞋丢在一旁，丝袜破了个洞，脚踝上纹着"平安"二字。陈默的心猛地一紧，这样的场景他太熟悉了——绝望的人在天台边缘徘徊。
"要喝吗？"陈默递过保温杯，劣质茉莉花的香味混着热气涌出来，"我妹说过……苦的时候喝点甜的，有用。"这是他今天说的第三十七句话，前三十六句都是"您好，快递到了"。
女孩没有接话，只是望着远处CBD的霓虹。那些灯光太亮，淹没了所有星光。但陈默手机里循环播放的《小星星》，是他植物人妹妹唯一会有反应的旋律。每天深夜，他都会在妹妹床边播放这首歌，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下雨了，早点回家吧。"陈默把雨伞轻轻放在她身边。转身时，他听见极轻的一声"谢谢"，像羽毛落在水面上。这让他想起小妹出事前，也总是这样轻声说话。他的心头一酸，快步离开天台，生怕再多待一秒，自己也会被那种绝望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