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蒙初春沉默片刻,忽然弯腰捡起一块碎玻璃,割开自己手掌,任血滴落在银箔一角。血珠沿刻痕蔓延,竟填满了某个原本空白的节点。

“我父亲说过,真正的密码,需要活人的体温才能显影。”她抬头,“现在信了。”

钟宛秋看着她,终于露出一丝笑,可那笑意未达眼底。她悄悄将一小片胶卷塞进旗袍第二颗纽扣夹层。

仓库外,汽艇停靠,脚步声登岸。

蒙初春吹灭油灯,拉着钟宛秋退至最里侧。两人背靠残墙,手中紧握银箔,影子被远处火光投在斑驳墙面,像一对交颈而立的鹤。

风雪未歇,铁门吱呀轻响。

一片雪花卡在门缝,慢慢融化。

钟宛秋忽然抬手,用左眼眯成缝,像在对焦。

第 3 章:血色公海,真相初露

铁门吱呀的声响还在耳畔,蒙初春已将发簪尾端塞进橡胶手套缝隙,金属被裹紧的刹那,她把银箔按进左臂伤口夹层。血温贴着刻痕蔓延,显影未完的坐标在皮肉间灼烧。

钟宛秋背靠残墙,指尖轻叩墙面三下,接着模仿水手咳了两声。巡逻靴声偏移半步,她猛地掀开盐仓后窗腐板,冷风灌入,锈铁铰链发出刺耳拖响。

蒙初春翻出窗口时左肩撕裂般剧痛,她咬住围巾一角,滑进暗渠。浑浊江水没过膝盖,脚下碎玻璃扎进鞋底,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口上。远处汽艇探照灯扫过水面,光带掠过她们头顶的一瞬,一艘低矮舢板从芦苇荡中无声滑出。

秦婆婆撑篙立于船尾,枣木拐横在膝上。她没说话,只将一包干布递来。蒙初春蹲在舱底换药,血污浸透的灰长衫剥落时粘连伤口,她一声未吭,重新缠紧绷带后,把染血的旧布塞进舷窗夹缝——若追兵顺江搜查,这抹灰会沉入泥沙,不留踪迹。

“海光号”锚在第七浮标外侧,甲板灯火稀疏。三人借夜雾登轮,验票员昏昏欲睡,接过票根连看也未看便打孔放行。蒙初春走过舷梯时,余光瞥见那张纸片正面印着“钟宛秋”三字,墨迹未干,像是刚写上去的。

客舱狭窄,煤油灯芯跳动。钟宛秋解下第二颗纽扣,取出微型胶卷贴在灯罩内侧。投影落在舱壁,磷光小字浮现:“C7-04”。她瞳孔一缩——这是四小时前第七浮标的位置,与秦婆婆给的潮汐表完全吻合。

“他们知道我们会走这条线。”她低声说。

蒙初春盯着自己那张票根背面,极细小字嵌在纤维里:“启程者非登记者”。她想起父亲笔记里的密码规则——姓名可替,血脉难掩。真正的通行凭证不是名字,而是持有者的生命体征与行动轨迹。

“我们不是逃亡。”她捏紧票根,“是被放进笼子的鸟。”

话音未落,甲板传来皮靴列队声。巡捕登船检查,徽章上刻着沈沧澜私制的蛇首衔刃图腾。脚步逼近医务舱,蒙初春迅速将银箔藏入听诊器夹层,袖口发簪滑至掌心。

钟宛秋起身迎向舱门,旗袍下摆扫过地面。一名巡捕伸手拦她,她冷笑一声,突然举起莱卡相机砸向地板。金属外壳崩裂,改装胶卷盒暴露在灯光下,黑匣边缘刻着摩斯点划。

“你们搜什么?证据?我随时能拍!”她声音拔高,引来数名乘客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