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冷。
毒药在啃食我的五脏六腑。
我躺在冷宫又湿又硬的木板床上,眼睛看着房梁上结网的蜘蛛。
外面传来喜庆的乐声,今天,是萧彻封我那好庶妹谢芙为后的日子。
我的丈夫,我辅佐了十年,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一路送到龙椅上的男人。
“姐姐,这杯酒,陛下说是赏你的。”
谢芙穿着一身刺眼的凤袍走进来,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她的身后,站着萧彻。
他还是那样英俊,只是眼神里再没有半分当年的温情。
“为什么?”我的声音干得像砂纸。
萧彻开了口,声音冰冷。“谢家功高震主,朕不能留。你身为谢家女,自然也不能留。”
“我们的孩子呢?”我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
谢芙娇笑一声,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姐姐的孩子福薄,没能生下来。不过妹妹肚子里这个,陛下说,将来会是太子。”
一句话,诛心。
我的血,从嘴角溢出来。
我看着他们,想把他们的样子刻进骨髓。
萧彻,谢芙。
我谢昭,以血为咒,若有来生,定要你们国破家家亡,不得好死!
毒性发作。
意识陷入黑暗。
……
痛!
额头剧痛。
我猛地睁开眼。
不是冷宫的蜘蛛网,而是熟悉的闺房纱帐。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摸了摸额头,一个大包。
对了,我想起来了。
十六岁那年,我为了追一只风筝,从假山上摔了下来,撞到了头。
我低头,看见自己白嫩的手,不是那双在冷宫里布满冻疮和伤痕的手。
铜镜里,是一张少女的脸,饱满,鲜活,充满了生命力。
我回来了。
我真的回来了。
十六岁,一切悲剧开始之前。
父亲还没有因为站队太子,被新皇清算。
谢家还没有被满门抄斩。
我,也还没有嫁给萧彻。
镜台边,放着一支白玉簪。
是萧彻送的,前世的我,视若珍宝。
我拿起那支簪子,手在抖,不是激动,是愤怒。
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我吞噬。
我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毫不犹豫地将玉簪扔了出去。
只听“啪”的一声,玉簪碎裂。
就像我那颗早就碎掉的心。
萧彻。
这一世,我不要你的爱了。
我要你的江山。
2
“阿昭,你怎么把太子殿下送的簪子给扔了?”
贴身侍女春桃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捧着玉簪的碎片。
我坐回镜台前,语气平淡。“一个死物,碎了就碎了。”
春桃还想说什么。
我看了她一眼。
她闭上了嘴,她大概觉得,我摔坏了脑子。
脑子确实坏过一次,但现在好了。
我闭上眼,前世的记忆像潮水涌来。
就是在我摔伤后的第三天,父亲在朝堂上,正式上书,力保太子萧彻。
当时,老皇帝身体抱恙,几个皇子斗得你死我活,萧彻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他母亲是个宫女,早早死了,外戚无援。
所有人都觉得他没戏。
只有我,被他那副温润如玉的样子骗了,求着父亲,将整个镇国公府的命运,都押在了他的身上。
父亲疼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