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声张，只能小声地回答。
奥迪开进向家，穿过绵长的林荫道，停在别墅门口。
妈妈迎出来，关切地问：「怎么样？小宴没事吧？」
向榆说没事。
小宴故技重施。
他抱住妈妈，说自己还是很不舒服。
妈妈面色尴尬地安慰几句，便让他回房休息了。
见妈妈的脸色仍不好，
向榆问：「妈，您哪里不舒服吗？」
妈妈一手轻抚胸口，蹙眉说：「小宴明明没事，但我为什么还是觉得心很慌，不踏实？」
「你说，会不会是小迟出事了？」
「他现在住的地方说不定很潮湿，对咽喉不好的。」
「你现在去把他接回家，好不好？」
05
向榆笑了笑，
宽慰道：「他能有什么事？ 」
「平时那么娇气，有点小病小痛就装得惨兮兮，恨不得我们都围着他转。」
「再说，他的咽炎早就治好了。」
妈妈轻轻摇了摇头，
仍担忧地说：「当年手术后出院的时候，你陪着小迟，没听到医生的话。」
「医生说幼年手术成功，并不代表成年后不会再出现问题。」
「很多慢性咽炎的孩子，成年后还需要定期复查，防止癌变。」
妈妈自顾自说着，没看到向榆瞬间凝固的表情。
「小迟从小就聪明，没事的时候装作调皮，逗我们笑，哄我们放心。」
「但是真的不舒服了，就变得很乖。」
「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有一次小迟在学校咳血了。」
「我吓死了，赶到医院去找他，问他为什么不舒服还要去学校。」
「你知道他怎么说吗？」
妈妈眼里渐渐浮出泪花，望着向榆说：「那孩子说，知道自己的病很麻烦，很可能会死。」
「如果要死掉的话，希望自己能死在远一点的地方，不要死在家里。」
「这样，我们就不会难过了，回家也不会害怕……」
妈妈哽咽了，
又轻声骂道：「真是傻孩子，把自己说得像没人要的小猫似的！」
我飘浮半空，很想抱一抱妈妈，再为她擦眼泪。
但是我做不到了。
我真的死在了离家很远的地方。
真的，很像一只没人要的小猫。
虽然小宴很坏，但我还是忍不住羡慕他。
他有这么好的亲生父母，有这么好的姐姐。
连养母也很为他着想。
哪怕冒着坐牢的风险，也要在临死前为他筹谋未来。
向榆沉默良久， 紧绷的下颌角隐隐颤动。
沉着脸说：「他已经坐公交来市区了，应该是来找我要钱的。」
妈妈惊讶道：「怎么会呢？」
「我们之前给他的银行卡和买给她的首饰，小迟全都没带走。」
「怎么可能再回来跟你要钱？」
向榆眸光微变，仍冷声道：「他亲生妈妈的住院费用完了，面临停药。」
「那是因为她要转院，所以才没有续费。」
「看在她养育了小宴的份上，我们在上级医院给她预交了一笔医药费。」
向榆的脸色彻底变了，问：「真的？」
「真的！」
妈妈笑着说：「你快给小迟打电话，问他现在在哪里。」
「告诉他，妈妈爸爸在家等他。」
我看着妈妈的脸，觉得自己既幸福，又不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