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的万丈灯火，流光溢彩。那光映在他空洞的瞳孔里，没有温度，也映不进去。他像一个游离于繁华之外的旁观者。
他拿出烟盒。抖出一支。点燃。
打火机的火苗在他脸前跳跃了一下，照亮了他下颌绷紧的线条和深锁的眉宇。仅仅一瞬，又归于黑暗。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明灭不定，像一只窥视的眼。
“陆曼。”他缓缓吐出烟圈，声音低得几乎被窗外的城市噪音吞没，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陈滔。”
名字出口的瞬间，那封冻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其隐晦、极其锐利的光。快得稍纵即逝。像是淬了毒的冰刃反射的月光。
烟灰簌簌落下。他掐灭了烟头。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下定了某种决心的决绝。
书房门轻轻关上。隔绝了那片虚浮的灯火，也隔绝了刚才那一室的冰冷死寂。走廊的感应灯应声而亮，在他身后拉出一道沉默而充满压迫感的影子。
报复的齿轮，在他吐出那两个名字的刹那，已经冰冷地咬合。无声启动。
章节2
隗司羿没开灯。客厅一片漆黑。他把自己陷进冰冷的沙发里。和书房里的黑暗一样。但这里更空旷，更寂静。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缓慢流动的声音，带着一股蛰伏的寒意。
他没有开手机。没有联系綦妤姌。任何质问、争吵、歇斯底里，此刻都显得低廉可笑。
复仇需要冷静。需要精准。需要比对手更深的耐心和更隐蔽的锋利。
他需要情报。需要弱点。需要确保一击毙命，让那两个名字背后得意的笑容，彻底凝固在脸上，碎裂成渣子。
黑暗成了他最好的掩护。他在脑子里飞快地检索。如同运行一台精密的仪器。
陆曼。綦妤姌的“好”闺蜜。朋友圈里永远光鲜亮丽。最近几个月，疯狂晒她新代理的所谓“进口高端”小众护肤品品牌。“曼语臻奢”。主打“纯植物萃取”、“瑞士实验室研发”。吹得天花乱坠。
“纯植物？瑞士实验室？”隗司羿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他闭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沙发扶手。节奏稳定，像在计算着什么。
漏洞太多了。
他睁开眼，站起身。走向书房。电脑开机。屏幕的冷光再次照亮他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专注。一种捕食者锁定猎物要害前的绝对专注。
键盘声响起。清脆，快速，带着一种冰冷的韵律。在寂静的深夜里，比窗外的车流声更清晰，也更瘆人。嗒，嗒嗒嗒嗒嗒…声音像冰雹敲打在铁皮上，连绵不绝。
屏幕上，代码流泻。数据窗口疯狂闪烁跳转。他切入了一个灰色的信息通道。不是黑客行为，只是利用一些极少有人知晓的、存在于规则缝隙里的信息查询服务。代价高昂，但绝对隐蔽。
目标：曼语臻奢。公司注册信息。海关报关记录。原料采购单据（如果存在）。网络销售后台数据。用户投诉记录（尤其私密渠道的）……信息碎片像潮水般涌来，被无形的筛子快速过滤、分类、重组。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在屏幕上飞速扫掠。指尖偶尔在触控板上滑动、点击。精准得如同手术刀。
一张截图被放大。某份模糊的采购清单（疑似内部流出）。某个原料名称被高亮标记。他点开某个国外专业化学数据库，迅速检索。眉头微微蹙起，随即松开。眼底一片了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