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风声,没有剧烈的能量碰撞。
那魔物前冲的姿势僵住,从额头到胯下,出现了一道极细、极亮的金线。下一刻,魔物庞大的身躯无声无息地分崩离析,化作漫天飘散的黑灰,连同那令人作呕的魔气,一起消散在空气中。
一剑。
仅仅一剑。
阿弃持剑而立,清冽的剑光映亮了他年轻却不再迷茫的脸。他依旧不能言,但那双曾经只会傻傻擦拭、逆来顺受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寒潭,映着剑光,映着火光,映着这骤然崩塌又骤然显现出一线生机的世界。
他低头,看着剑身上那行渐渐隐去的血字——“侠义不在锋芒,而在藏锋”。
十年擦拭,十年藏锋。
今日,剑出龙吟。
……
寒山镇的灾难并未因这一剑而结束。这只是魔族大军的一支小小前哨,真正的恐怖,还在那浓稠如墨的夜色深处。更多的魔影被方才那冲霄的剑光和精纯的剑气所吸引,从四面八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朝着这间小小的铁匠铺蜂拥而来。
嘶吼声、爬行声、翅膀扑棱声,各种令人牙酸的声响由远及近,黑暗中亮起无数点猩红的光,那是魔物的眼睛,充满了贪婪、暴戾与毁灭的欲望。小院的围墙在一声巨响中坍塌了一半,烟尘弥漫间,显现出三头形态各异的魔物。
一头形似猎豹,却肋生双翼,爪牙闪烁着幽蓝的毒光;一头肥胖如蟾蜍,皮肤布满粘液和脓包,一张口便是腥臭的绿色毒雾喷涌;还有一头最为高大,近乎人形,但浑身覆盖着骨甲,手持一柄扭曲的骨刃,散发着阴冷强大的气息,显然是头目。
阿弃握紧了手中的“藏锋”。剑柄传来的不再是灼热,而是一种温润的凉意,如臂使指,血脉相连。方才那一剑抽空了他积攒多年的某种“气”,此刻体内空荡荡的,但一种玄妙的感觉却在滋生——这剑,仿佛是他身体的延伸,剑的“呼吸”,就是他自己的呼吸。
豹形魔物最先发动攻击,它四肢蹬地,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直扑阿弃咽喉,速度快得只剩残影。若是以前的阿弃,恐怕连看清动作都不能。但此刻,他眼中世界仿佛变慢了。魔物的扑击轨迹,肌肉的每一次收缩,甚至利爪划破空气产生的微弱涟漪,都清晰地映在他心湖。
没有思考,纯粹是本能。阿弃手腕微沉,藏锋剑尖向上轻轻一挑,动作朴实无华,甚至有些笨拙,像是初学者练习的起手式。然而,就是这看似缓慢的一挑,却精准无比地点在了豹形魔物利爪力道最薄弱之处。
“嗤”的一声轻响,如热刀切入牛油。豹形魔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前爪齐腕而断,黑色的血液喷溅而出。它受创扑倒在地,惊惧地想要后退,但阿弃的剑动了。不是劈,不是砍,而是顺着魔物后退的势头,剑身贴着地面一掠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