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甲方替乙方还债，从此恩断义绝，谁也不欠谁。”
我签上我的名字，把纸推到他们面前。
“签吧。签了字，拿钱，救我爸。不签，我现在就走。豹哥的钱，你们一分也别想拿。我爸的命，你们自己看着办。”
我的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是大哥陈强，第一个拿起了笔。
他手抖得厉害，还是签了。
然后是二哥。
然后是大嫂，二嫂。
最后，是我妈。
她拿着笔，眼泪一滴一滴掉在纸上，把墨都弄花了。
“妈，签吧。”我平静地说，“签了，爸就能活。”
她闭上眼，抖着手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拿起那张有我妈眼泪的纸，吹了吹，递给豹哥。
“豹哥，收好。这是我的卖身契。”
豹哥满意地收起纸，把那箱子钱推到我面前。
“陈小姐，合作愉快。等你爸手术做完，我派人来接你。”
他说完，带着人，呼啦啦地走了。
病房里，只剩我们一家人，和一箱子钱。
还有，那张决定我命运的纸。
4
我提着钱箱去缴费。
身后，没一个人跟来。
他们估计还在想刚才的事，或者，在高兴自己终于甩掉了麻烦。
我办完手续，医生马上安排了手术。
等着的时候，最难受。
我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看着那盏红灯。
不知过了多久，妈和两个嫂子过来了。
妈在我旁边坐下，想说又不敢说。
大嫂王莉先开口，小心地问：“念，那个……豹哥那地方，不是啥好地方。你一个女孩子……”
“现在说这个，不觉得晚了吗？”我没看她。
“我们也是没办法。”二嫂李静小声说，“谁让你哥他……唉。”
“没办法？”我转过头，看着她们，“你们没办法，就牺牲我？你们的儿子是宝贝，我的清白和未来就不值钱？”
“话不能这么说。”妈终于说话了，“我们也是为了你爸。再说了，就是去上个班，又不是让你去……干别的。你机灵点，保护好自己，十年很快就过去了。”
我笑了。
“妈，你知道那是啥地方吗？你让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去那种地方保护好自己？你说得真轻松。”
“那咋办？”妈声音高了，“难道看着你爸死吗？你哥他们指望不上，家里只能靠你！你是我们陈家的女儿，为家里牺牲点，不应该吗？”
“应该的？”我重复这三个字，心跟被手攥住了一样。
“我每个月把工资给家里，是应该的。我把几年的提成全存进去，是应该的。现在，我爸病了，你们把钱花光了，让我用我一辈子去填坑，也是应该的？”
我声音越来越大，走廊里的人都朝我们看。
“陈念！你小点声！”妈急了，想捂我嘴。
我一把推开她。
“我不！我今天就要问清楚！在你们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一个能随时取钱的机器？还是一个能随时拿去卖的东西？”
“你……你这个不孝女！我白养你了！”妈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就要打我。
我没躲。
巴掌没下来。
大哥陈强和二哥陈伟不知啥时候来了，陈强拉住了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