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心疾首，像在演一出舞台剧。
“念念同学，公然用左手写字，这是对规则的藐视，是对我们整个示范班级的挑衅！”
“左手，是偏门，是歧途！”
她声音拔高，指着念念，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
“今天她用左手，明天她是不是就要用左脚打人了？”
“白女士，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学校的规矩是错的？”
我没理会她的质问。
我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我女儿手腕那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孙老师，你先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孙老师瞥了一眼，嗤笑出声。
“这能怪谁？”
“还不是你这个当妈的家庭教育失败！”
“单亲家庭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养出这么个拧巴、不服管教的孩子，专门来我们班当搅屎棍！”
“搅屎棍”三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我的心脏。
我浑身的血，瞬间冲上了头顶。
“你连左右手是科学常识还是封建偏见都分不清，你有什么资格当老师？”
我的声音在发抖，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这句话，显然戳中了她的痛处。
孙老师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恼羞成怒，猛地从抽屉里抓出一根粗麻绳。
“反了天了你！”
“好啊，你教不好，我来教！”
她举着绳子，朝念念逼近。
“我今天就当着你的面，现场给她纠正！”
“我亲手把她这只不听话的左手绑起来！看她还怎么作妖！”
“妈妈！”
念念吓得尖叫一声，死死躲在我身后，浑身抖得像筛糠。
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有的端起茶杯，吹着热气，饶有兴致地看戏。
有的干脆转过头，假装在整理备课本。
没有一个人出声。
没有一个人。
我把女儿死死护在怀里，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
死死地，瞪着那个状若疯魔的女人。
空气里，只剩下念念压抑的哭声，和孙老师粗重的喘息。
3
就在孙老师手里的粗麻绳，即将碰到念念的瞬间。
“住手！”
一声厉喝，从门口传来。
一个地中海发型、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是校长。
孙老师脸上的癫狂瞬间收敛，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
“校长，您看她……”
校长看都没看她，径直走到我面前，脸上挤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
“念念妈妈吧？来，来我办公室说，别吓着孩子。”
他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和孙老师的尖酸刻薄，形成了荒诞的对比。
办公室里看戏的老师们，立刻作鸟兽散。
有人还同情地拍了拍孙老师的肩膀，仿佛她才是受害者。
校长室。
校长殷勤地给我倒水，又拿糖果哄念念。
“白女士，实在对不住，我们学校出了这种没素质的老师，是我的管理失职。”
他的态度诚恳到滴水不漏。
我没有碰那杯水。
我把瑟瑟发抖的念念紧紧抱在怀里，直接将手机拍在他那张红木办公桌上。
“校长，先看看这个。”
屏幕上，是我女儿手腕上那道刺眼的红痕。
我划动屏幕。
是家长群里，孙老师对我公开处刑的聊天记录。
